看眼前这人还呆愣着,他也不扰,转身去忙活着将被褥铺在榻上。
夜间风凉,房内并没有多暖和,他刚刚只草草披了件冬衣,这么站了一会儿,喉咙便有些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随念终于回了神,两步冲上去,一把按住他的胳膊,满脸真诚,“要不,我们都睡床上吧。”
此话一出,房内有些安静得过分。
随念的脸颊在他的注视下渐渐红了起来。
苏寻看着她羞赧的样子,不由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好笑。表面是只老虎,实际上是只家猫么。
随念微红着脸解释,“那个,我是听见你咳嗽,怕你夜里再着了凉。然后,然后我睡地上吧,你可能又觉得不大忍心。况且,这儿不是有两床被子吗,只是同床,并不共枕。”
那人听完她这番说辞,换了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
终于将她盯得恼羞成怒,掌风一扫,将桌上的烛台灭了,再加一个利落的翻身,滚入床角。
“睡觉!”
苏寻只觉面前有风扫过,等到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时,翻身上床的某人已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随念闭着眼,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听到了身旁悉悉索索的动静,才缓缓吐了口气。
在军中混了这么些年,男女大防的观念在她这儿原本也淡薄,所以房门被锁之后,她才理所应当得来找他寻一间屋子住。
可刚刚被他那么一盯,她心里却不知道为何,竟有些心虚。
辗转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锁门不是我的主意。”
“嗯,我知道。”这么些日子,她是个什么性子早已摸清。这么个拐弯抹角的方法,确实不像是她的手笔。
随念见解释清楚了,也就不再纠结。这一路坐马车,倒比骑马让她更累些,心绪一松,很快便睡着了。
苏寻听着耳畔逐渐缓慢均匀的呼吸声,却慢慢睁开了眼。
从记事起他便是一个人睡,侍妾虽有过几次侍寝,但也从未同床而眠。枕畔有人的感觉,对他来说实在陌生。
不禁有些好奇,为何这人就能如此安眠?况且他方才还与她说了,今夜有刺杀。
随念若是醒来,怕是很乐于回答这个问题。
很小的时候,她喜欢跟爹爹睡,可是爹爹常年不在家,只有张嬷嬷和哥哥哄她睡。
长大一点,他们几个半大的孩子,经常爬到山上看星星,看着看着就能睡过去。去了军营后,更是哪里能睡哪里睡。
所以,别说枕畔有个人,便是枕畔有个营,她也能睡。
当夜色暗得伸手瞧不见五指时,今夜的刺杀,如期而至。
随念是被外边桌椅倒地的声音惊醒的。今夜上半夜是常缺值夜,在刚发现刺客时,便弄出极大的动静,出色发挥了一个护卫的作用。
于是,她刚一睁开眼,便发现苏寻也睁眼看着她。也不知这人是没睡还是刚醒。
外面逐渐热闹了起来:
“夏月姑娘,你这一拳可以不打他脑袋,打他肩上的秉风穴,也可以有同样的效果。”这是徐半仙。
“果儿,你就站在那儿,哥哥我保管让他们连你的裙角都摸不着。”这是黎家公子。
果儿呆在房里,并不搭理。
“小常侍卫,要不要打个赌?”半仙开始撺掇。
“什么赌?”
“赌你和夏月姑娘谁撂倒的人多。”徐半仙一把折扇使得如流云飞火。
“我为何要赌?”常缺抬剑劈倒了一个冲到眼前的黑衣人。
“怎么?手下败将?”刘半仙揭人专揭短。
闻言,常缺手中的剑一滞。不用想,常缺两败的消息定是从果儿那儿传出去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一打二的夏月,一时血气上涌,“有何不敢!”
“你说,我要去帮忙吗?”随念撑着脑袋问。
“应该不太需要。”
“他们不是想杀你吗?”早些解决了,岂非更好?
“今夜应该只是探底。”
意思是打不进来?“哦,那来日方长。”
既如此,随念从善如流,准备又躺下。可还没等她躺个全乎,便有刺客踹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