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却从冥想中似有所动,缓缓睁眼后看着挂满星辰的漆黑夜空,天边的那抹泛蓝的微亮。略感疑惑的至树干上站直,临风而立,衣袍在山风的吹拂中猎猎。 奇怪,竟然难得的感到心绪波动。 苏却半合眼怔忡了一会儿,再回神时天色已比刚才亮了些许。既然没有修炼的心情,那就干脆放松好了。苏却从枫树高处一跃而下,衣袍纷飞的同时,两只白蝶从她宽袖中飞出,翩翩围绕着她。等苏却接近地面后,白蝶展翅,滑翔至她脚尖处,两者轻触的瞬间白蝶幻化成点点亮光四散,让苏却安全落地。 几颗细碎的光像莹莹发光的星辰碎末,从苏却白皙剔透的脸前掠过,微照亮她水润的带笑眸子,这才完全继续漂浮升往高处,完全消失。 昨天上门的中年夫妻,还真是之前被苏却借着清明小长假将人家十二指使到佛寺摆摊,赚了个“手工钱”的那对。 曾经不懂的卦象,终于随着女儿参加完中考,成绩下来准备填写高校志愿时得到了解释。 两人女儿成绩一直不错,加上有加分项所以估分后能上当地最好的重点高中。因为早就商量好了上哪所学校,所以能填写志愿时,更快就通过电脑填写好了。 也是巧合,周末时夫妻两人一起打扫卫生,打算晚上好好吃一顿当是庆祝时,妻子擦拭桌椅的时候,这个已经被他们快忘掉,放在略高出书架上的小布袋突然就掉了下来。 妻子捡起来的同时突然就想到了里面的卦象,也不知怎的心灵福至的想到什么,让正在玩游戏的女儿在再确定一下自己的报考志愿。自己也跟着再看一眼。 女儿觉得有点儿多此一举,但还是听话的开了电脑,让自己妈妈看一眼报考情况。 而这一看,顿时让母女两人一惊。 原本三个志愿选项都是重点高中的名称,现在却变成了很差的高中,甚至是职高。 妈妈连忙叫了再厨房忙碌的爸爸,一家人看了后,以防万一拍了张照片留底,才和女儿一起又将志愿重新改回来。然后将这事发到朋友圈,让其他相熟的,也同样刚参加完中考的家长们警惕。 原来所有报考志愿学生的账号初始密码,都是学生自己的出生年月。而账号名则是名字大写拼音加学号,只要知道你的学号和出生年月,就算不是本人也能进入志愿填写系统。都是才十几岁没怎么经过事的学生,又怎么想得到会有人这么恶毒呢? 所以即便知道是初始密码,也没想着去改。所以让有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还好发现得快,不然这耽误的,也许就是自家女儿的一辈子。 这事一放到朋友圈后顿时让许多家长看见转载,同时也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竟然还通过网络找到了那名乱改了同学志愿的学生。 而这么做的原因不外乎是处于嫉妒和想给对方一个“教训”。谁让她平时老一副好像高高在上的样子呢? 哪怕是陌生人对这个答案都感到气愤。有时这种被一些无良大人轻描淡写的形容成“孩子不懂事,还小,只是恶作剧”的作恶,性质恶劣的程度并不亚于成人。 但似乎这个世界总存在“他弱他有理”的歪理,似乎“未成年”,“小孩子”,就能成为所有恶事的挡箭牌。哪怕是这件事上,网上也有一些人帮着害人的同学说话,说着“这不是没发生吗?就算了吧”之类的话。 可如果没能及时发现呢? 不过“逃过一劫”的一家人倒已经不打算再去管网络上的争吵了,修改密码将志愿改回来后,就直径到道观来还愿了。 无论真假,但至少能及时在志愿填写时间截止前,能发现这件事,对一家人来说就是值得感谢的。恰好昨天红枫道人从外回来,也让原本打算去前院的苏却打消念头,就让来人以为红枫道人才是“高人”好了。 反正比起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当然是五十多岁,颇有些道骨仙风意味的红枫,更有可行度不是? 最后一家人还成了新的香火客人,倒是有趣。 等刚回来的红枫道长送走一家人后,才终于忙过身给前堂供奉上柱香,道声“弟子回来了”,才又稍微收拾,去后堂给真祖宗打招呼,随便念叨她一番。 苏却坐在书桌后,苦着脸听恭敬站在自己面前,明明是小辈,却念叨了有十多分钟的红枫道长。 再次感到自己是全修真界最可怜的大能者。 一想到昨天的情景,苏却就忍不住摇头叹息。 一定是因为红枫太会念叨了,所以他的大弟子和三弟子才一年到头不着家的。 红枫前后只收过三名弟子,听说大弟子现在是教书的老师,一有空就会回道观尽孝。三弟子则是云游道人,一年都见不到一次的那种,但时不时会从全国各地邮寄当地的土特产回来。 不过今年大弟子的儿子刚上高中,课业比较紧,所以到现在苏却暂时还未见过其余两个小辈。 而红枫也没跟两人提过苏却已经醒了的事。 反正等什么时候他们回道观的时候就能看见了不是? 三名弟子当中,除三徒弟没结婚生子外,其余两个都各有子女。就连红枫道人也有个在帝都北漂中的儿子。 听红枫念叨说二十好几,就快三十的人了,还天天脚不沾地的搞些乱七八糟的名堂。听说最近又开始弄什么直播网红之类的,给自己取了个“半个道人”的名号,天天做视频胡说八道。 苏却听着却觉得有趣。 测字算卦这种事,不就是看谁更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是吗? 慢悠悠的晃回房间,见才凌晨五点,苏却决定干脆睡个回笼觉好了。 而另一边,在距离千里之外的某博物馆内,柏方带着第六部的同事,正面临困境。 “柏局,好像没用啊?”艾峰凑到柏方身边小声。 她们为了让这件青铜器“安静”下来,昨天晚上就让所有无关人员撤走了,用浸了黑狗血的法绳,穿上铜钱将放青铜器的玻璃罩缠得严严实实的,原以为应该有点作用吧? 米想到到了时间后,惨叫声音发出的同时,绳索顿时一一寸断,铜钱掉落在地后,就听见脚拖着铁链缓缓走动的声音传来。 “几点了。”柏方皱眉问。 旁边一女生听了,连忙小声回答,“凌晨五点。” “老大,罗盘转得太厉害了。”一直关注手上罗盘,带着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的男生开口。 “退。”柏方当机立断。 众人听了,连忙后撤。而艾峰则从黄色布袋中拿出晶莹的糯米,作为殿后的那个一面沿路撒米,一面跟着同伴朝背后大门退去。 凌晨三点到五点,为“五更”,从寅火跳到五行为木的卯时的一刻钟,是最危险的时候。 “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这句谚语里,五更过一刻的时间点,是凶邪之气最后的反扑时间,就像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一样。因为错过这个时间,下次就不一定能在最好的时机碰上机会了。 所以五人刚退到大门边,小队里唯一的女生还没来得及拉开大门。顿时一阵带着浓厚血腥气的飓风不知从哪儿刮向五人,沿路撒的糯米顿时被吹散! “遭了。”柏方沉声皱眉,“快开门!” “不行啊,突然打不开。”女生也着急了。 “老大!”眼镜斯文男瞪着大喊一声,引得众人看向他,却发现刚才指针疯狂乱转的罗盘现在却骤然停顿,只剩指针微微上下颤动。像被无形的气流完全压制了一般。 同一时间,周围温度骤降,众人呼吸之间都能看见白雾。 ——大凶! 哀嚎和拖沓的铁链声消失,但困在大门口的五人却没感到一丝轻松。甚至有冷汗慢慢从鬓角滑落。 有什么东西,好像正停在前面空无一人的前段,偏头冷冷盯着他们。 此刻不仅仅是不敢开口,就连大出气都不敢。 五人像被冰冷蟒蛇锁定的小鼠,不知什么时候对方会猛的扑过来。吞噬哪一只,撕裂那一个。 正想着,毫无预兆的瞬间!冰冷刺骨的腥臭大风再次响起,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朝他们突然奔过来的铁链声和巨大哀嚎! ——完了!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而下一秒,在柏方猛的起身准备迎上去,给自己下属争取时间逃跑时——小布袋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触地瞬间,从小布袋里发出一白色亮,逐渐变亮汇成一束,犹如疾射而出的凌厉气息,瞬间撕裂扑进的腥风。 同时响起的,是凭空出现的一声轻斥,【放肆。】 白光一过,似乎击散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原本嚣张的妖邪顿时变成丧家犬的哀嚎,快速卷起仅存的腥风逃窜回去。再不敢露头的胆怯。 柏方和其余四人被这变故惊得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看向地上小布袋。 “这是……解决了?”艾峰抓着糯米问柏方。 柏方暂未回答,上前拾起小布袋打开一看,里面的符纸已变成焚烧后的灰白|粉|末。 “哇……高人啊。”眼镜男和其他人围上来,开口暗叹。 人都没出面,直接一张符解决。 柏方未说话,只是将小布袋收好,先让大家出去再说。 看样子,等这边的展览结束了,他还得去趟佛寺才行了。 柏方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