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想到画符了呢?”
一道苍老缓慢,有气无力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
张宝仁扭头看去,正是阴老,他不知何时来到了客厅旁。
阴老拾起了茶桌上的那张“金光符”,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点头说道,“不错的符箓。”
“符道作为最为基础,流传最为广泛的外道手段,基本上绝大多数道士都有所掌握。”
“但是灵符的价值却并没有因此而降低,市面上流传的也并不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张宝仁摇了摇头,“还请前辈告知。”
“是因为太耽搁的修行了。”
阴老道:“每画一张灵符,不管成功与否都需要注入心神,而每个人的心力都是有限且十分珍贵的…”
“除了真的十分缺钱,或者是一些对修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老家伙,没有人愿意做这些与修行有碍的事情。”
“特别是对非‘符箓派’的修士而言,大家画符一般都是自用,为可能出现的危险准备的一些手段。”
张宝仁一听便明白了,阴老这是在规劝他,不要被这些杂事所干扰,要专注于修行正道。
阴老确实是基于自己的经验,对于张宝仁这种不务正业的行径,进行提点教导。
他确实是善意与好心。
只是他不明白张宝仁画符本身就是为了修行,对旁人而言是分心耗神的事情,对他来说非但无碍,反而还有个大益。
但是这真正的原因,却是涉及到了自己的最大秘密,张宝仁也不好详细解释。
只能含糊的说道,“我这是借着这段时间的安逸打算修行一门新的…法术,之所以画符也是与这门法术的修行有关…”
“我是知道轻重的,肯定不会耽搁了修行。”
阴老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金光符”重新递给了张宝仁,“你知道就好。”
“但就算是修行也不能只关心种种法术神通的奇妙,道士的根本可也不能忘了…”
“算了…这段时间你可能也受着刺激了,现在对我这老头的唠叨你们这些年轻人也听不进去,不过你还小,总还有机会…”
张宝仁对阴老的话有些似懂非懂,但也不愿在这个话题在继续纠缠下去。
于是便问道:“听说…已经推断出了‘王山君’此行的目的,不知要多久才能将之处理掉。”
“用不了多长时间。”阴老自信的笑道,“知道了它具体的目的,我们就能做出有效的应对与防范,不至于再像以前那样敌暗我明,惶惶不安。”
“而我们这里可是九州腹地,就算有些存在可以扰乱天机,但却不可能永远地让天机混乱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机就会逐渐的明朗。”
“到时候就真正成了瓮中捉鳖了。”
“而要是‘三圣门’或者王山君再次使用别的手段继续扰乱此地的天机,那问题就严重了…
到那个时候自然有‘天人道’无常,道录司总部,各大真人们来应对,甚至于神灵和天师的目光也会汇聚于此。”
“这样的后果无论什么妖魔鬼怪都承担不起,‘王山君’也是明白的。”
“所以它肯定不可能就这么继续的等下去,必然要在近期动手,但是它一动就正中了我们下怀。”
张宝仁点头道,“这样看来,无论‘王山君’有什么谋划,它都必然要在近期动手。”
“嗯…”
阴老微微皱眉道,“‘无论有什么谋划’是什么意思?”
“你是对情报组的推断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在我面前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啊…这…”
张宝仁张开嘴尴尬了一下,然后小心的说道,“对于情报组作出的推断我是信服的,只是…
作为一个与其纠缠最深的人,我总觉得‘王山君’的目的并非只是这么的简单。”
阴老道:“你的怀疑是什么?”
张宝仁微微眯着眼睛,阴老曾经说过的地狱本质…
看破地域之后所见到的无以计量的恶鬼…
为虎作伥这一神通与鬼物的联系…
自身所经历的‘王山君’所创造出来的伥鬼…
种种隐约之间有所关系的信息被怀疑所串联在一起,在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
张宝仁道表情不由得变得认真,声音也因而变得低沉,“我怀疑‘王山君’是想突破天赋神通限制,它想要真正的晋级。”
“所以它的目标是…地狱。”
“或者说它其中一个目标是地狱。”
说完便认真地看向阴老。
但是阴老的脸上却并没有他所预料的震惊与惶恐之色。
反而欣慰的看着他,点了点头笑道:“你猜的不错。”
“敢于质疑,并且还能够自己分析到这种地步,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你。”
“是你的问题在于,不明白地狱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事实上我们最早的怀疑也是和你一样,猜测‘王山君’是想要借助地狱的力量,凭借着其与自身神通的关联来进行突破。”
“但是我们马上便将这种怀疑排除掉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地狱可并非只是普通的鬼王领域那么简单。”
“在我们将鬼王的核心解析完成之后,经过了无数年的发展,地狱早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小的领域了。”
“它已经与九州的结界,与天地罗网,与整个百里城融为一体。”
“地狱不仅仅只是地狱,它是一个庞大复杂的体系,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
“想要破坏地狱…哪怕就只是一个小地狱,也需要斩断龙脉,扭曲罗网,掀翻整个城市。”
“而这样的力量,就算是‘王山君’突破之后,也不可能做到。”
“更别说它还想以此突破它的天赋神通,根本就不可能。”
“作为地府依凭的核心——地狱,不可能被攻破,更不可能被一个小小的妖将谋划。”
“说句狂妄的话,‘王山君’它配吗?”
阴老的声音虽然有气无力,但话中的意思却是霸道无比。
听了他这般解释之后,张宝仁心中的疑惑虽然没有完全消散,但也不再担心了。
既然主事的大人物们都有所考虑,也就不劳他这个小人物来操心了。
还是趁着这段难得的清静时刻,专注于修行吧!
阴老和他讨论了一会儿时局,提点了几句关于修行的秘要,然后便离开忙去了。
留下张宝仁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对付着已经放凉的饭菜。
刚才忙着实验画符,之后又和阴老闲谈了几句,本来热气腾腾的饭早已经变得冰凉。
那些幸亏现在正是热的时节,而且张宝仁心情也十分的火热,因此也就不太在意饭菜的滋味是否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