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老的老人了，老到头发已经掉光了，牙齿也近乎没有了，身上裹着一件破旧的僧破，枯瘦到几乎只剩下骨头的手臂裸露在外，深陷的两个眼窝仿佛已经是瞎子了一般。

不过尽管这名老僧外貌看着如此吓人，但是身上却平白透露出了几许慈悲温暖之意。

宁缺一下子把背上的石头丢下，随后拿出那张金属重弓，大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枯瘦老僧来上一箭的趋势。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箭指老人，宁缺无比迅速地抛出了两个简单却很重要的问题。

一处废弃了数十年的“荒郊野外”，无声地出现了一名枯瘦老僧，这是一件无比诡异的事情，所以宁缺心中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同样的，莫山山空着的左手同样抬了起来，木讷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紧张地盯着那边的白骨山之中的那名老僧。

叶红鱼手中的剑亦是出鞘半分，显然这名道痴同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老僧并没有立刻回答宁缺的话，而是目光有些复杂地望着被莫山山扶着的诸葛明，因为他在这名少年的身上感到了一名友饶气息，而且还是那般地浓郁，仿佛是那名友人降临了一般。

好久之后，老僧的目光才从诸葛明身上移开，看向了莫山山、宁缺和叶红鱼等三人，穿腹而过的铁链由于他的动作叮叮作响，回荡在这满是白骨的房间之郑

“问我是谁啊？”

老僧的目光陡然出现了几分追忆，一声轻叹之后，才沉声道：

“自缚之人，是为赎罪尔。”

“人之一生啊，千般万般错！当年一念之差已成大祸，乃自缚于此，盼以赎罪一二。”

尽管老僧的动作很轻，但是那穿腹而过的铁链显然依旧会给老僧带来极大的痛苦，不过虽然不时面露痛苦之色，但是老人深陷的眼窝以及他的声音皆是那般慈悲温暖，直让听到的人都是不禁心有无限好福

不过没人注意到的是随着老僧的动作，那穿腹而过的铁链之上一处极其细微的裂缝在逐渐变大。

“何罪？”

“杀生之罪！成山白骨皆负于我身。”

老僧目光悠远，沉默一会儿继续道：

“二十初入佛门，乃成佛子，以慈悲普世，却成这遍地白骨，可叹呐！”

听到这里，宁缺等三人似乎明白了，按老僧所，簇成山白骨乃是他之罪，可是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这些本应该是自家师叔的剑下亡魂啊！

环视一周之后，老饶目光再次回到了被莫山山扶着的诸葛明身上，一刻也不愿意移开。

宁缺手中的箭一直没有放下，箭头的寒光很是耀眼：

“你还没你到底是谁呢？”

老僧闻言，干枯的老脸上挤出一丝长辈般的微笑，语气慈爱地道：

“我是谁啊？”

悠悠的长叹回荡在寂静的房间之中，老僧垂下的枯枝般的手臂十分缓慢地举起，近乎只剩下骨头的十指轻动结了一个印，幽暗的房间之中凭空生起了两朵慈悲有若昊降下的白莲花，而老僧原本枯瘦到只剩下骨头的躯体表面泛起温润的光泽，整个人仿佛重新过来了一般。

手中拉弓的宁缺感叹于老僧此时所展现的那高深到诡秘难测的境界，而莫山山和叶红鱼两女则是两眼呆滞地望着那两道白莲花，嘴中轻轻念叨：

“西方有莲翩然坠落于世间，自生三十二瓣，瓣瓣不同，各为世界。”

作为修行界白痴的宁缺自然不知道这短短一句话所不代表的真正含义，下意识地望向了身旁的莫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