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在意你的身份,不论你是鬼抑或仙,他们从来,只当你是当初他们最爱的家人。
祭拜了祠堂,也听闻了陈家当年的变故。
其中,多少情,多少恨,都是一笔糊涂账。
当年出事,孟清不过总角之年,黄口小儿,有多少真相,终归是湮灭在时间中。
“阿姐,娘说柳平安是个好人,没有对不起你,你不要恨他。”
娘亲临终前一遍一遍拉着幼子的手,这般说着。
“况且,柳平安活着的时候,咋们家的产业他很是照顾。”
“那你为什么不叫他姐夫?”
孟清沉默了许久,略略有些浑浊的眼睛透出些许恨意,
“我的姐姐新婚之夜死在婆家,奈何家父早亡,我们家实力不足,我至今没能要回姐姐的尸骨,好好安葬在咋们祖祠,我又怎能原谅他?”
“不过,姐姐回来了,其他都不重要了。”
耄耋之间的老人颤颤巍巍扶住了长姐的手,满是释怀,满是充足,
“有生之年能见到阿姐,我已经很满足了。”
*
在孟宅就这样住下了,只是孟君归如何也不甘心,如何也不能接受这般的结局,她开始做梦了,一夜接着一夜,梦里皆是过往,她真的是走不出来了。
去京城赶考终究没有去成,那日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落幕,他们便已表白了心意。
从此,她心甘情愿嫁与他人做新妇。
柳平安的确是难得的良人,如果没有后来。
北岛说过,若人间有情,那是开头,也是终点。
那的确是孟君归短暂一生中最最难忘最最幸福的日子,在死后那段暗无天日的黑暗地狱中,每日每夜总被恨意缠绕。
她一直知道的,剥开那层层的恨意,露出的其实是一个少女真挚的爱情。
孟君归爱柳平安,纵然被他害死,纵然恨意焚身,仍然是爱的。
每每那个时候,她总会天真的想,要是能重回到客栈表白心意的那个夜晚,她宁愿幸福得在他的怀中死去。
开始与终点在一起,便成了永远,再无辜负与背叛,多么美好。
回到柳林镇,孟君归欢欢喜喜准备起了嫁衣,平时从不弄针线活的姑娘,为了心爱的人,笨拙得一点一点绣着她的嫁衣,那件嫁衣,她整整绣了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每一针一线,一花一凤,每一颗东珠,每一点装饰,都是一个少女对未来对夫君最最热烈的欢喜。
如果没有陈熙熙的话,或许孟君归会成为世界上最最幸福的新嫁娘。
陈姓是国姓,新落户在柳林镇的陈家据说和皇室有那么点偏远的血缘,在这偏僻的柳林镇,可算是了不起的事情了。
远的不说,近的这月城城守的三公子是个了不得纨绔子弟,娶得正是这陈家的大姑娘,也就是陈熙熙的亲姐姐。
于是,落户在柳林镇的陈家,向来眼高于顶,看不起柳林镇这般穷乡僻壤出来的刁民。不过,自古官不与民斗,孟家、柳家在其乔迁之喜送上一份贺礼后,默认的保持了敬而远之的态度。
柳家独自年少有为,早早就能独当一面了,本又芝兰玉树、一表人才。一日在自家店铺盘账的时候便被这新来的陈家二小姐看中了。
这陈家二小姐陈熙熙,模样还算端庄周正,不过与美丽一词是挂不上边了,大小姐脾气,自从姐姐嫁给城守府的三公子后便越发眼高于顶,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了,明明没什么脑子,偏偏恶毒得不行,坏得别出心裁,可惜,这世上,权势在某种程度就能代表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