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大哥骑着牛车回去了,并没有带走阿牛,阿牛好像是住在这里的。
“先生。”凌妙看着女少湖,轻声开口叫着泽珵,泽珵一直默默跟在身后,听到凌妙叫他,轻轻“嗯”了声。
“能最后再帮我一个忙吗?”好像她一直在求泽珵帮忙,第一次见面就叫他去为她哥认罪,后来又叫他带她去见凌啸,他从来没有拒绝过。
凌妙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往泽珵身上看去,之前隐隐能看到裹着纱布的伤口,现在已经没有了,凌妙动手摸了摸泽珵胸口,好像伤口都消失了,所以之前那些看着很严重的伤口只是假的。
泽珵任由凌妙乱摸着自己,脸色有些尴尬,咳了两嗓子:“帮...咳,帮这个忙?”
凌妙反应过来,泽珵的衣服差点被她扯开,她突然脸色微红,跟着尴尬起来,忙移开视线转移话题:“我...我是想说,等我死后麻烦先生把我埋在湖底。”
“这跟我的衣服有什么关系吗?”泽珵假装一脸疑惑问道。
凌妙的脸更加红了,说了句:“没什么。”转身就往竹屋跑去,留下泽珵自己站在凉亭,泽珵摸了摸自己胸口,嘴角弯了起来。
竹屋有三层,凌妙直接往二楼走去,二楼有两个房间,房间门上竟还刻了字,左边那间刻着“风”,右边这间刻着“啸”,右边这间应该是她哥的,但左边这个风是谁?
凌妙好奇推了推没推开,接着又往三楼走去,三楼有个供人歇凉处,旁边还搭了个秋千,秋千架旁边挂着个鸟笼,笼里是凌妙喜欢的百灵鸟,正在叽叽叫着。
凌妙难得露出了少女该有的笑脸,走过去逗了逗百灵鸟,随即往三楼唯一的一个房间走去,果然门上刻着个“妙”字,凌妙盯着那个字,久久没有推开门,最后转身下了二楼。
刻着“风”字的门虚掩着,凌妙好奇的走过去,刚刚还是关着的,就这么一会儿就开了,说明里面有人。
门推开果然看到阿牛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角,隐隐听到有抽泣声。
凌妙把门轻轻带上,走过去安静的坐在旁边,房间很大,家具也都是齐全的而且很干净,阿牛应该就住在这间房间。
天色有些暗了下来,凌妙一直蹲在一旁没有说话,阿牛一直在抽泣,直到现在慢慢的停了下来,间歇地抽泣着。
阿牛满脸泪水的看向凌妙,凌妙闭着眼睛,但阿牛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你...你是第二个看到我哭的人。”阿牛慢慢抽泣着说道。
凌妙闭着眼睛回道:“让我猜猜看,第一个是我哥吗?”
阿牛点了点头,凌妙闭着眼睛没有看到,但能感觉到身边的青年动了动。
“我能知道你是怎么认识我哥的吗?”凌妙依旧闭着眼睛。
等了许久,阿牛才小声开始说:“我的亲娘虽是原配但一直不得我父亲喜欢,有一次我父亲醉酒才不小心有了我,我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也是最不得宠的,我的娘亲因为年龄大了,生下我便死了。”
阿牛的身世引起了凌妙的怜悯,凌妙睁开眼睛望着阿牛的侧脸,阿牛已经停止了抽泣,虽然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但侧脸呈现的英俊注定长大了是个不凡之人。
“后娘恨极了我,从小便使用各种手段想杀了我,但阿爹,也就是尤利,他一直保护着我,直到凌啸边塞抗敌那一年,我的父亲死于疾病,后娘的儿子掌管了家事,后娘开始明目张胆的追杀我,无奈之下尤利带着我逃到了这里。”阿牛吞咽了下口水,说着这些事情时表情很平淡,不像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该有的神情。
“我哥抗敌是四年前,那时你最多不过八九岁吧。”比起吃惊凌妙更多的是心疼,心疼眼前这个从地狱里活过来的孩子。
“九岁。”阿牛肯定的说道。
“那时正遇到凌啸被敌人围困,我跟尤利还有花婶不小心跑到了那些贼军的领地,凌啸本来有解困的机会,但为了救我们,自愿被俘虏。”
凌妙记得,那年中京城里都说凌啸不知天高地厚,十四岁就敢接下帅印平定边疆,战报说凌啸被抓时所有人都在看凌家的笑话,她那时马上满十二岁,生辰宴除了何公子没有一个人来参加。
阿牛的声音又响起:“后来敌人要拿我们当人质,对凌啸来说我们不过是陌生人,但他找到了机会在数百人面前挟持了敌人的将领救下了我们,后来便把我们带到这里藏了起来。”
凌妙有些昏昏欲睡,最近的精力开始越来越不好,时常突然就犯困,阿牛注意到了,转身看了看凌妙问道:“你中毒了?”
凌妙精神不好的点了点头,随即有些疑惑的看向阿牛,想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阿牛看出了凌妙的疑惑,嘴角扯起一丝嘲讽道:“我是吃着毒长大的。”
是了,他那个后娘不会放过一丝杀死他的机会,能长大算是奇迹了。
“我...我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阿牛终于问出了口。
凌妙勉强提起精神,没有回答阿牛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问题:“门口刻着风字,你不是叫阿牛吗?”
阿牛眼神微闪,也没有回答,两人都沉默了半晌,等阿牛想解释时回头看向凌妙,凌妙早已蹲在地上睡着了。
凌妙在阿牛房间里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是被外面说话的声音吵醒的,床榻旁放着一盆清水,应该是阿牛放的,稍微整理了下自己便开了门。
虽然昨天凌妙说她马上就会离开,但尤大哥还是带着几个镇上的人把那些家具都搬了过来。
尤大哥看见凌妙醒了,放下手中的家具走了过去:“恩人醒了?是我们搬东西的声音吵到你了吗?”
凌妙摇摇头:“尤大哥叫我凌妙就行。”一口一个恩人叫着,实际上施恩的是凌啸又不是她。
“不是跟你们说不用搬过来了吗?”她今天就会跟泽珵走,以后...也许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