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结伴走到窗前,明月皎皎,月光温凉若薄雾似嫦娥肩头染上凉薄之气的披帛轻盈多娇。 “他真是没事吗?”至尊帝王也有不解的事情,语调是广寒宫的:“当年叔父与婶婶的死,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朕一直都不明白。这些年,他不曾去祭拜过,朕问他他说若是不去祭拜,总觉得他们还有回来的时候。那孩子没有放下。这件事一直哽在他的心头。” “月婵,余亦自小便景仰他父亲,常阳叔父说什么他都会听。咱们还不懂事的时候,余亦便拍着胸脯说自己将来要成为叔父那样的人。”说到此处夏侯南斗难免神伤:“青鸾婶婶又是那般柔若白粥,烈如火焰的女子。咱们小时候最喜欢去的便是侯府,因为心里知道那里有最好的人。念念不忘啊,咱们都忘不掉。他又是怎么熬过这么多岁月的?” 夏侯月婵拉着兄长的手臂:“我记得小时候咱们犯了错,父皇罚我们总是叔父进宫求情,还教我们如何处事,闯祸后要承担责任。当年咱们被父皇罚禁闭不准吃饭,也是叔父叫余亦偷摸着给我们送了糕点。就连罚抄书也是余亦帮着,叔父求情。叔父是怎样的人,余亦如何景仰他父亲,月婵多少记得。” 月色凉凉…… “南宫说这世上心病难医。”他闭目长叹:“朕真的怕余亦想不开,做出傻事。他玩命的状态,朕想想都后怕。”夏侯南斗闭目无奈:“当真,他这样的模样,朕……月婵你说!朕如何让他去那危机漫天的江湖?” “他若是真的出事,朕有何颜面去见他九泉之下的父母?” 月婵也颇为焦急:“那皇兄留住他吧!” “朕如何留呢?他一个孤子,无牵无挂,说走就走,好生潇洒。”夏侯南斗叹道:“他生来忠义,如今唯有用这一朝的佞臣来留了。可这些奸臣一除,他要走大罗金仙都留不住。” 情急之下,夏侯月婵道:“那……绿水姐姐呢?她说不准能留住余亦。” “怎么留?”南斗刮了妹子的鼻子:“打一架吗?”他叹:“打坏了,朕又要心疼他了。” 夏侯月婵也展颜而笑:“那明日我去见见那位凌月阁的姑娘吧。” “见她?” “嗯。”月婵灵眸一转:“她必然是个妙人。” “你可知她是何人?叫什么名字?” “这还不好找。”女子浅笑若有银辉幽幽:“凌月阁最美的美人必然是余亦心尖上的人,而且方才余亦也说了啊。” 她笑:“花影妹妹。” 清晨京兆尹府的面馆前,小侯爷正大口的吃面,没过多久红衣娇若芍药般的女子便娉婷而至,二人相面而坐。 “你整日都过来蹭我的饭吃,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反正你果断时间就走了。我能蹭你的不就这么一段时日嘛,你一个侯爷食有万户居然还和我一个小少阁计较?” “本侯的错。”他文然一笑,问道:“黄钟大人今日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他说他要去调查暮横。” “其实这个案子差不多已经破了。”小侯爷嚼着牛肉:“只要在暮横那里找到杀人的凶器和血迹就能结案了。” “你这么肯定是暮横做的?”少阁大口咬着面条:“就算是暮横杀了他,那又为什么把他扔进河中呢?” “这个就要去问暮横。”小侯爷眉眼稍弯:“当晚肯定还有旁人在河岸边。” “什么意思?”她不解。 “你可有想过刘衡家中的眼线是谁?”小侯爷大口嚼着牛肉笑问:“我给你一个提示,是谁告诉我们刘衡当晚出门的?” “管家。” “你说刘衡他那么小心的避开了全家所有人的眼目,却独独没有避过一个管家?咱们可是在刘家的后院转过的,那里很是荒凉,就连最末端的下人都极少走到那边,怎么偏偏一个掌管家中大小事的管家却看到了刘衡离家呢?” “他就是奸细。” 小侯爷定然点头,望着不愿的处的京兆尹府:“当晚刘家也必然有人在护城河边。刘衡出门不久,那位管家应该就去通风报信了。” “其实……”百里花影亦也是蹙眉道:“我有一件事也不明白。” “说来听听。”语调十分轻巧。 “那个失手将刘衡推下河的小贼也来的太巧了,深更半夜他为何会那处抢钱,就算是无意撞见的,他又是如何想出来此处认罪,他偷来的那样东西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并不是巧合。” “没错,这不是巧合。”乐正余亦拍下银子:“有人在引导咱们断案。” “引导?” 他拉着她往凌月阁的方向去,笑若懒蝶:“案子发生过后刘家的人便那么着急的过来抢案子也是一个疑点。咱们的推测没有错,人确实是暮横杀的。当晚刘家的人也在,他们应是看见暮横杀人,所以才会在第二日那么着急的找暮家的麻烦。” “可刘衡毕竟是他们刘家的人啊,他们至于用一个人的人命去拉跨暮家的人吗?” “就算不拉暮家的人下马,刘衡已经暴露了,刘家留不得他,你可别忘了,刘家的地下钱庄多少都是因为刘衡的关系才被查封的,此等纠葛,自然怨愤极深。” 百里花影叹气:“我是越听越不明白了。” “你无需明白什么,咱们只管等暮横落网,而后去狱中问他当晚的实情便可。” “他会告诉你?” 乐正余亦苦涩的扬起嘴角,轻眨了眼睛,垂下双眸多有无奈,轻声若叹:“他会的。” “啊?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似是只问,随即他伸手拍着百里花影的额角:“我今日要进宫用午膳,南山和白云也要一同前去,你可要随我一同入宫玩?” “算了吧,皇城那种地方最是规矩,我可不是你有这么高的地位,你和我说的我都记着了,那个小贼我会重新提审,也会叫黄钟大人去暮横家查找证据,等到他落网了,我去侯府找你,咱们一起去狱中要答案。” “侯府就算了,你去了也找不到我人,两日之后我自然会来寻你。” 见他欲走,她连连至前拦着他,颇为不解的问:“那明日呢?” “行舟门有些事情,我用了午膳就要出城,后日才能归来。” “这般啊。”她低下头两分失落,三分纠葛。 见此,小侯爷笑意更深了几缕,阳光明媚,多情魅意:“我一回来就去寻你,进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第一个说话的人也是你,可好?” 她的笑是破冰而出的春水,是拨云散雾的清明,盈盈如许,娇然多情:“那我等你回来。” 这句话出口,小侯爷仰头似是沈醉其中:“你这样一说,我都不舍得离开了。要不,我不进宫了,陪你去凌月阁吧。” “快走吧。”她推着他的背脊:“油嘴滑舌的毛病最惹人厌。” 他顺着她的力道,幽幽的转了个一个弯,立于女子的身边,冷香都随着他明媚的笑意多了几分暖意。男子的手骨骼分明,纤长如玉,他笑,他说:“我送你去凌月阁吧,然后我就进宫。” 许是那日翠色过浓,五月芍药盛放艳红俊然,渐渐入夏的温然入骨,她听着余亦的声音,瞧着他双眸之间的温顺灿然,心中那份本该防范的心绪,化作潺潺糖水,融的她心尖甜腻,那般欢愉欣然。 花香送翠,她含笑说:“好。” 凌月阁门外,她入了门,余亦也一直站在门外等候。她再回头,发现那人依旧未动,见她回头明朗欢喜一笑,这才踏风而去。 霜钟不知从什么角落里面冒出来,瞧着她满面恬然幸福的笑意,只打趣着:“侯爷送你来凌月阁了啊,你还说你和侯爷是友?哪个友人这般黏着?咱们整个长阳城只有君言王和王妃才这么黏着,人家可是新婚夫妻,快说清楚,你和侯爷到底什么关系?” “我真的是朋友,关系很好的朋友。” “你就骗我吧。” “不信拉倒。”她拍拍自己的腰侧的匕首:“我找黄钟大人办案去了。” 霜钟抱臂望着她匆匆奔去的背影:“命好的家伙。” 黄钟身边站在凌城,少年正在将黄钟翻阅过的案卷细细整理好。 望着半个屋子的卷宗,百里花影上前:“大人您在做什么?” 凌城见她立刻憨然笑道:“主阁大人去了刑部将三年前的案子全数翻了出来,说是要看看可有什么其他关联的案子。” 百里花影颔首:“余亦昨日都看过了,他交待我给您的那一张,您不记得了?” “他全都看过了?” “嗯。”花影老实交待:“他说他们乐正一族过目不忘,一目十行,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就算都看完了。” “……” “……” 黄钟将手里的卷宗放下:“那他可有什么别的话?” 她细想:“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