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没下雨,学院安排了骑射考核,学生和夫子们都聚在马球场里。
等待教导主任韩夫子的时候,秦淮和我说着常怀宁和胡申的恩怨,葛平乐也是去年才入学,所以也不晓得,竖着耳朵听。
“常怀宁有个姨母,夫家好像是青州的,但她夫君死的早,膝下只有个女儿,被生了儿子的姨娘和婆婆磋磨,不得脱了夫家,来盛京投奔常怀宁他母亲,母女寡居在鹤唳街十来年。常怀宁与他姨母、表姐感情非常要好,儿时他母亲给他表姐做媒找了户好人家定亲,他还哭着不许,闹了不少笑话。”
“他不许,是哭嚷着让他表姐嫁给他?”葛平乐笑着插嘴道,
秦淮脸色不渝,道:“是,可你听了后面的,就觉得这笑话并不好笑。”
“怎么了?”
“常怀宁年纪大了后,当然晓得儿时不懂事闹的不妥,但与他表姐还是很好,因为他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唯独这个表姐待他好。也不晓得胡申那该死的东西怎么会遇上了常怀宁姨母两母女,遂起了色心。”
“他表姐被胡申……被那个了?”葛平乐讶然道,
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别插嘴。”
秦淮说着说着,心情开始有些沉重,语气也渐渐缓了许多,“胡申玷污的……是他姨母。”
“什……什么?”
胡申不过二十的年纪,事情已经发生了几年,对一个三、四十的女人下口,这口味重的,简直……
可我也相信有这种特殊癖好的,前世信息爆炸的时代,这种怪事屡见不鲜。
“胡申那畜生犯了罪,怎么还敢嚣张?”葛平乐愤愤的问道,
“他托了人摆平了。”秦淮咬着牙,“当年我和常怀宁私下揍了他后,被我父亲勒令以后不许与常怀宁走近。”
“怎么还不让你接近常怀宁?不应该是胡申吗?”我也忍不住开口问,
被害人反倒成了人人避及的祸了?
“胡申与胡大学士府和安阳侯爵府是旁系亲族,而且他母亲与侯爵夫人还是姐妹,往来很亲密。然侯爵府的胡三姑娘成了那位的宠妾,所以便牵扯到了一起。那位是谁?金銮殿上都敢摔碗的主。已经当场抓住了胡申的罪证,却只在牢里关了五日不到,就被那位找人翻了案,说是常怀宁的姨母长年守寡,寂寞难耐,主动勾引的胡申。不然他不会看不上年轻貌美的女儿,反而与个寡妇苟合。”
我和葛平乐无语的哑了好一会儿,不过我有些好奇,堂堂一个侯爵府的嫡三姑娘,怎给周槐之做妾?我小声的问了秦淮,他脸皮一红,一语含糊带过,“肯定有见不得人的理由,不然胡家的女郎,再怎么遭也沦落不到做妾的地步。”
我脑补了一下画面,该不会是被当场捉奸了?
“常怀宁的姨母怕是活不了了吧!”葛平乐感慨的叹道,
秦淮红了眼眶,“两母女都活不了了。”
我胸口一颤,这事换作在前世也是难以承受,何况这个社会?
“因为案子是这样翻了,可外头却还说是他表姐被侮辱,她母亲为了挽回女儿清白,才牺牲了自己。过了几天,和他表姐定亲的人家就来退亲,她们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所以他姨母……他姨母带着他表姐悬梁自杀了。”
我们沉默了,久久没有出声,也没注意到今日的考核准备拖迟了许久。
待我回过神来,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你们老说那位、那位,他到底是谁?是个什么身份?怎么人憎狗嫌,又人人惧怕?”
太奇怪了。
秦淮和葛平乐奇怪的瞧着我,好一会儿才说:“你从边境来,也怪不得你不晓得,但你待的久,不用我们说也会明白的。他儿子似乎去了一趟祁门县向洪老夫子求学,你应该听闻了一点,现如今也回来在这学院里读书呢!不过,你千万千万别惹他,那位为了他儿子在大殿上与皇上和皇后都吵过,护短的很。”
这样一说,我便完全肯定是谁了。
那位是——周槐之。
本来我不打算深究他的身份,被坑了当妾就妾吧,没甚大不了的,可如今我越发的好奇起来。
正当我要继续再问,人群爆发出一阵阵哄笑声,我和秦淮他们站在队列前,闻声朝闹哄的中心点望过去。
只见右边进马球场垂花门,三个壮实的学生抬着一个酒鬼往瞻台上这边走。
那一身邋遢满是泥泞污渍的酒鬼不是常怀宁又是谁?
“滚,给小爷滚开!吵吵我睡觉,小心我打你们!”
“哈哈……”
常怀宁被扔在了瞻台上,金夫子端来一盆水,“哗”的一声就朝他淋下去。
“呸、呸,娘的,谁淋小爷?”
常怀宁懵里懵气的爬起来,一瞧周围都是夫子们怒视眈眈的瞪着他,立马朝瞻台下环视一圈,然后缩着脖子打了几个嗝行了礼,老实站在一旁,等待挨批斗。
这滑稽的模样,想让人不笑都难。我也又气又替他难受的笑了几声,可我还没等到夫子们唱开场白,突然就被台上的金夫子点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