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量意外的大啊……
念头在心中滑过夏之余的注意力从那双黑夜中晶亮又兴奋的眼睛上退离,抓着床沿上的扶手半个身子探到下面,“单珺你怎么样了?”
下铺的人留半个黑脑袋顶给她,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头,将放肆的哭声压回嗓子里,小声地哭得直抽抽根本没听见有人问她什么。
“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呢?”
站在门口的教官循着声源打亮手上的电筒大步走了过来瞧着眼前顶着被子哭到打嗝的小姑娘有些发愣。
这一下子哭得太突然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被你吓的还撞到床头了……”
借着他手电筒的光泪眼朦胧中单珺看着教官脸上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收收情绪赶紧补了一句,“你说话太突然了。”
教官脸色看着并没有好上多少门口又走进来另外两个教官,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同学“刘教官你这边什么情况怎么还有小孩儿哭了。”
刘教官摸摸鼻子轻咳两声转身面向他们解释道:“说话声音大了把孩子吓到了。”
“噗……”
为首的教官没忍住笑出声,背着手走进来,站到床边,弯腰往下一看,视线捉到被子底下藏着的半张小脸儿,也叫单珺看清了来人,“又是你啊,单珺,怎么说话声大点儿你就哭啊,都上高中了还哭,丢不丢人。”
单珺:……丢人。
说实话,听着鬼故事本来就怕,被五班教官那么一喊,撞在床头铁柱子上那么大一声响,是真的巨疼。
单珺抹抹眼泪,不想在他面前揉被撞疼的地方,忍着一阵一阵的痛感嘴硬道:“我才十五,还是孩子呢,为什么不能哭。”
钟教官被怼住了,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看着暗色里头顶被子坐在床上看不清脸的人反省自己,为什么要大晚上跟个孩子较劲。
旁边刘教官倒是听见她撞得那一声响了,知道她确实撞得不清,解释道:“刚好像撞床头铁栏杆上了,撞得不轻呢。”
“大家都好好睡觉,你撞柱子干嘛?”
单珺不回答,依旧是刘教官解释,“不睡觉在跟人说话呢。”
“我没说……”
“那是谁说的指出来看看。”
小姑娘又没了声,眼睛瞟着旁边几个床位,看她们一个个儿地都装怂。
寝室门口站的十几个学生在门口听得可有意思了,笑嘻嘻地往里面探头探脑地看。
钟教官回头看一眼,把背着的手放了下来,“今晚大家都挺有精神啊,都不想睡觉,那麻烦刘教官开个灯,把大家都喊起来吧。来都别睡了,都起来!五分钟走廊集合!集合不了一夜都别睡了!”
夜晚一声哨响划破天幕,整个楼层瞬间静悄悄地,一点人声都不敢出了。
纷杂的脚步声响起,被钟教官这么一打岔,之前讲话的事情反而没人管了。一时间站走廊的站走廊,挤楼梯的挤楼梯,不消片刻便全部出动,规规矩矩地站在了外面。
一寝最靠近楼梯口,站在了二三层中间的楼梯上,把楼梯塞得满当。
本以为夜晚拎出来站的只有他们,没想到在部队里第一次和另一个学校的学生碰见了。
穿着陌生学校校服的学生们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前面站着他们的教官,背着手面对他们一声声重复地问,“再练不好怎么办!”
“杀了吃!”
“练不好怎么办!”
“杀了吃!”
市的孩子们都有些好奇地看着这支明显被调教过、已有成效的队伍,一问一答的听得他们困倦的眼神活泛起来,和身边的人互相交换着眼神。
“怎么,听着有意思啊?你们也想一起喊呗?”刘教官来来回回地在楼梯上走,挨个儿地看过去,“谁笑的,站出来和他们站一起去。”
没藏住笑的女同学被教官盯上,只觉得面无表情的脸看得吓人,没一会儿竟被盯红了眼眶。
眼泪将落未落的,刘教官冷着脸把视线挪开了,双手插着腰只觉得这群孩子实在愁人,一个个儿娇气得不得了,多看一会儿竟然好像是欺负她了一样。
钟教官在两层楼之间的楼梯上慢慢走动,收起了平日的嬉皮笑脸,背着手在身后训话,直到“杀了吃”学校的同学被他们教官放回去睡觉了,训斥的声音才小了下来,让众人不要倚靠着墙壁和扶手,原地站军姿。
封闭空间内长久的安静让人觉得尴尬,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教官终于松口,从队伍后面开始让人回去。
夏之余跟着队伍转身的时候碰了碰宋嘉勋的手,体温还是很凉,冷到不似正常人应有的温度,比起先前来丝毫没有好转。
天窗外的夜色太深,阴气太重了。
楼梯处的队伍开始跟着往上走,身边的人转过楼梯拐角,背对着教官的方向偏过头看她,将手缩进袖口,安抚地笑了笑,“我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