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余云想和周世砚失踪了。
首先发现他们不见的是陶梦泽,她一开始没往心里去,等到她领了早饭回来还没见到他们俩,又在周围转了一圈,问了那些安置的灾民,都说没见着,这才慌了。
单教授于昨日就去了巴邑下面的一个受灾更严重的乡镇,陶梦泽只能来找应子弦。
“不见了?还能去哪儿?”应子弦觉得不可思议,这里是震后废墟,不是平常买张汽车票拍拍屁股就能走人,这儿的路要么已经断了还在抢修,要么就实行了管制,这两个人能去哪儿。
陶梦泽支支吾吾的:“学姐,我听到他们昨天就在商量了,余云想说这里都是学姐在管,问卷发放数据统计也都是你在弄,她以后写论文没什么好写的,所以和周世砚商量,想去大巴乡。”
大巴乡就是单教授昨天去的地方,地理位置更偏、受灾更严重,救援队伍进去了不少,但据应子弦所知,心理干预的志愿者好像还没进去过。这大概也是余云想为什么要去那里的缘故,她想拔个头筹。
应子弦简直要气笑了,这个余云想,真不知道来灾区到底是干嘛的!都这个时候了,只想着出风头。但她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先给那俩货打电话,没通;接着又给单教授打电话。
好在前天开始通信方的支援也来了,接通了不少信号,要是他们来的第一天,根本别想打通电话。
单教授接了电话,一听也急了,学生是他带出来的,真要出了事,学生家长怕不把他千刀万剐,于是在电话那头连连点头:“可能来大巴乡了?好的好的,我让老赵帮我找,要是真来了,肯定能找到。”
挂了电话,应子弦沉吟了一会儿,交代陶梦泽:“我要去大巴乡,这里的事交给你了。晚上有个集体晤谈,我把资料交给你,你来主持吧。”
陶梦泽惊了:“你要去大巴乡?你怎么去啊?”
“找找这边的救援队或者部队,总有人要去的,顺带把我捎过去。”应子弦可以不去的,但她放心不下,她总觉得余云想和周世砚的出走有她的责任。她明知道余云想是个爱作妖的人,就应该警醒点的。可是她没在意,这两人就在她眼皮底下玩失踪了。
这其实不是个好选择。深入灾区,最怕的就是无视组织擅自行动,一旦失联,那救灾的就成受灾的了。陶梦泽还想劝一劝应子弦,就听旁边有个声音道:“我带你去。”
应子弦转头,瞧见了闻铭,傻乎乎“啊”了一声。
闻铭道:“不是要去大巴乡吗?走,我带你去。”
应子弦跟着闻铭走了。陶梦泽在后头看着,还有点纳闷,他们学姐长得冷艳,性格也不热,怼起人来不留情,但是一碰上闻铭,感觉就像虚张声势的螃蟹收起了爪牙。
闻铭开了他那辆越野,后备箱堆满装备,为防意外,他还叫上了队里的几个人,其中一个应子弦熟悉,就是给他们送过饭的小刘。
小刘在外头吵吵嚷嚷:“闻队,咋忽然要去大巴乡了?”不等回答,又道,“对了闻队,昨天晓芯打电话给我,问我们怎么样,说联系不上你,你空了回个信息。”
一面嚷一面上了车,才发现副驾坐了应子弦,登时消了音。
等到屁股坐上了车,他才重新开口:“应医生你也在啊?你和我们闻队是……打算一起去大巴乡?”
闻铭在后视镜里看到小刘挤眉弄眼的,目光不断在他和应子弦两人身上逡巡,好像看的不是人,是一个大瓜。
应子弦解释:“我有两个同学在大巴乡,闻队长带我去找他们。”
小刘和他的同伴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正准备开口说啥,在后视镜里和闻铭的目光相遇了。那目光冷得像冰,带着警告,小刘闭嘴了,可心里那点八卦的念头更加狂热,他们闻队和这应医生之间有料可挖啊!
这一路上有些沉闷。本来小刘几个荤素不忌,一群男人啥话都能说,可车里多了个女孩儿,还是个漂亮女孩儿,还是个他们闻队罩着的漂亮女孩儿,就好像孙猴子多了个紧箍咒,小刘一路拘束得很,即使说话也是无关紧要的闲聊。
从巴邑到大巴乡的路刚刚打通,顶多算是能通行,但路面坎坷不平,石子坷垃到处都是。好在闻铭车技好,倒也不是很颠簸。
闻铭大部分时间都盯着前方,偶尔瞥一眼应子弦。应子弦一直在打电话,但是那边一直没通。她就拿着手机看着窗外,满脸的忧心忡忡。
车开到大巴乡临时组织的一个救灾调度中心,闻铭和应子弦下车,登记了自己身份,又问那个忙个不停的工作人员:“你好,昨天或者今天有没有两个心理专业的大学生来登记过?一男一女,一个叫余云想,一个叫周世砚,工作是心理干预。”
工作人员翻出本子来,把昨天和今早至今的记录翻了一遍,道:“没有啊,他们可能没来登记吧。”他叫住一个急匆匆跑进来的同事:“峰哥,有没有两个大学生来咱这?一男一女,搞心理的。”
峰哥吃惊:“你认识?那太好了!前头那栋屋坍了,听说就有两个新来的大学生被埋在底下,这不我们正准备去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