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兰州城,天地苍茫。
张二往关内的方向走去,便见远山白雪皑皑,绵延无尽。行了许久,算了下行程,再有一日便可到关内。自关内往南下,过秦岭,走水路,也就是隋朝耗尽人力修成的京杭大运河,便可进入烟雨如画的江南。
张二本是江南人,因这世道多艰难,当初落了难,几经波折,流亡之中闻听定唐朝,后渐渐安定下来入了兰州城,被招进入兰州府。
没想到如今竟被赶了出来。
“回南方吧!”张二喃喃自语,也不知故乡人又是如何?多半物是人非,多半遍地是青冢!
他挑着包裹,行走在广阔的原野上,望了一样天色,还早。
人口本就稀少,走在官道上,少有行人。
他隐隐觉得心头发毛,倏地回过头,仿佛有人跟着他,但却没有看到半点人的踪迹。心中怀着警惕,行走在路上,如此重复了许多次,人影没看到,倒是远远看到了一些雪狼。
雪狼潜伏着,充满野性的眸子盯着猎物,紧紧跟在猎物身后,等待着时机,给于致命的一击。
张二轻笑,雪兔也太傻了,身后有危险都未察觉。
这个念头刚刚从心里冒出来,他便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依旧辽阔,无人。眼看着雪狼扑中了雪兔,死死咬住后者喉咙不松口,雪兔生机逐渐消散,张二不悦地收回视线,继续赶路。
又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张二终于看到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
官道旁,半人高的荒草丛中有着一块平坦的青石,一个人用遮挡风雪的毡帽遮挡住面部,双手后抱着做枕头,似正惬意地晒着暖阳,在他身旁,一柄宽长柄的刀静静地躺着。
张二将挑着的包裹往自己身边靠了靠,从官道的另一侧,竭力远离这个人。
他浑身紧绷着,并小心翼翼地不惊动这个人,直到远远离开这个人时,方才长长松了口气。
嘎吱!
不过却在这时,张二正打算继续前行,他的前方便传来踏雪声。他抬头看去,只见几个粗犷的汉子,肩扛铜环大刀,拨开荒草,走入官道立于两旁。
约莫五六人,摩挲着下巴,侧着脑袋,咧嘴对着张二。
“打劫?!”
人多势众!
短短瞬息,张二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也曾浑身热血上涌,也曾畏惧地颤抖……不过最终还是小命重要!
前有狼,后有虎!
扑通!
张二下跪的动作无比熟练,他立时就将包裹抵了上来:“好汉爷饶命,小的全部钱财都在这里了,权当小的孝敬诸位,当买路钱!”
“倒也省得老子们费力了!”几人中首领道,“若是往常,若是其他人,钱财留下便可自这条路过。”
“可是,你必须死啊!”
这话传到张二的耳中,便如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这是何意?为何我必须死?”
那几个粗犷的汉子说罢,不再多说一句,扛着大刀,便朝他走来。这几道人影在他眼中放大,他浑身发烫,忽然发觉自己的双腿不受控制了。
这是畏惧到了极点!
张二嘶吼着,鼓足所有力气,身躯终于在此时动了,攀爬着。
“吾……我就说嘛,为何我先前自这里经过,你们却放我过去,原来是候着这个人啊!”
原先青石上躺着的那位,此时站在了张二面前,一手握着长柄宽刃,一手将毡帽挂在背后。这人乃是个面容俊俏的青年,剑眉星目,二十岁左右,身躯健硕,一身干练却并不夸张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