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潜龙勿用
棋局尤在继续。女子端坐在圆凳上幂篱遮住她全身水绿色锦布直长得差些要挨到地面,将女子相貌藏了个严严实实只可瞧出她大体身形高挑凸翘出众姣好。
悟平与永泰帝复对过数回忍不住朝这刚来的女子多瞧上几眼。他听刘明唤她“苏大人”姓苏,赶巧与他的苏师父是本家。看模样身段又是女子,皇帝肯任用女子为官悟平对永泰帝观感好了几分如此他这爷爷倒并非如何拘泥迂腐之人。
只是苏师父,
悟平二日间时常想到苏语,如今见到这女子、又姓苏,他更备加思念起了苏语。
思念苏语与他谈天说地思念苏语与他不离不弃思念苏语明明生在古代却可对他脑中存有的现代的想法理解赞同。遑论苏语是女子,以女子之身这得是怎样的胸怀格局、眼界抱负。
他离开断崖时,因苏师父自己不愿,他亦无法信过林彦等人故将苏师父留在崖底。可他沿途尽力做下记号又将出口之处的杂草多加踩踏平整想苏师父总会瞧见。如今苏师父不知会否还留在崖底他总得想个法子了解近况,否则何以放心。
悟平暗暗思索之际,永泰帝忽又开口,吩咐刘明道,“文山,把那些书拿进来。”
“是,黄老。”
刘明应声走出房去,重又进屋时,身后已跟了八个仆役装扮的太监环抱累累的书本进至御前。
“我瞅瞅。”永泰帝说着,把手中的黑子丢回棋罐,跟着从一个太监那儿拿过一本,念道,
“笑傲江湖其一,叹然居士著。
多情见客无情剑其一,叹然居士著。
九月鹰飞天涯明月刀边城浪子飞刀又见飞刀白蛇传天龙八部通通叹然居士著。”
永泰帝从左到右,拿过最上的一本,读过文名,便将书册丢到榻上。及他将八个太监所抱的书集均抽过一本,住口不说,炕榻上已甩了八本书本、横七竖八地摊着。
“年轻人,”那才从棋罐中取出棋子,重又对起棋来,“你说你粗通文墨,能识经文,并无所长,我瞧不然啊。”
“…你说得什么我全然不懂不知。这与我又什么干系。”
悟平看也不看那些书本,只思量棋局,斟酌落下一子。他心知永泰帝此番既与他挑出,当是查出了,但若无明晃晃的实证,悟平才不承认。
却永泰帝也不在意悟平承认与否,见他不承认,他也没要非举出实证与他对质,兀自哈哈一笑,“是你不是你,我清楚就是了,何须非要你承认?这些书写得不错,引人入胜、通俗易懂、寓理于情,我闲暇之余,也时常看看。”
永泰帝语罢,悟平不搭不理不置可否,单下棋不作多话,一张棋盘其时已被二人黑白二子占去一多半。
苏涵与刘明及八太监一边看着。见榻上散乱的书册与八太监怀抱的文集,苏涵双眼虽凝视棋局,脑中却已掀起不小的浪涛
她从断崖上来两日,圣上必已知道她回了武防卫,不可不来觐见,否则作何居心?而她虽素闻“叹然居士”大名,无论如何、从未想过市井江湖之中赫赫声名的叹然居士竟是皇长孙!当真无以不惊讶。
苏涵愈想愈是惊奇,过去她接触到这些杂文,知晓有“叹然居士”其人时,未尝没动过探明此人身份底细之心。
文中语涉江湖事种种,乃至隐喻暗涉朝廷之事,她身为武防使,理当查明。
可她一旦明晰,知晓过多,又怕难置身事外。她正爱惜此人之才,上头既无明令,苏涵遂暂听之任之。
…如今先被圣上查了出来,竟是皇长孙。幂篱遮掩之下,苏涵眼眸之中颇有几分复杂,她暗暗看了看皇长孙,又看了看圣上,
她此番来一是觐见,一是尽可能探明圣驾临巡缘由,乃至圣上欲寻之人。谁道无意间叫她瞧见此人竟是悟平、是皇长孙、是叹然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