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政坊紧邻东市,夜晚灯火通明,一墙之隔的道政坊也被照亮,顾容与坐在马车里,朦胧的亮光落在顾容与的脸上,梵镜言从他本就带着慈悲笑意的脸上看出了两分佛性。
她没有想到顾容与会出现。
梵镜言略走快两步,站在马车外面,仰脸看着顾容与,露出微笑,“世子好像在我身上下了追踪香,我去哪里您都能发现。”
顾容与低头,目光温柔,声音比目光还柔和,“与不会跟踪姑娘,做任何让姑娘不愉快的事情,夜晚风凉,姑娘还是先上车吧。”
梵镜言真想知道,他是怎么能昧着良心说八月的夜晚,风会冷的让人着凉的。
最后她还是很老实的上车了。
马车上有很浓重的熏香味道,梵镜言心中腹诽,顾容与还怪讲究的,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能遮住血腥味。
顾容与这张脸太有辨识度,在一个地方留久了容易被认出来,梵镜言飞快的钻进马车里,催促七令快点走。
秋霁和七令并排坐在马车外面,很有默契的让马车慢慢走,留下时间给两个人说话。
东市热闹的声音透过墙壁,伴着风飘进马车里,马车摇摇晃晃,顾容与端坐在马车里,不赞同的看着梵镜言,“姑娘今晚太冒险了些。”
梵镜言没骨头似的靠在马车壁上,随着马车的晃动左摇右摆,一副你说你的,我就随便听听的架势。
她嗤笑一声,“梵迦叶的人都怼到我的眼前了,我还能把脖子洗干净了,等着人家上门来取我性命吗?”
顾容与无奈的看着她,“殿下慎言,与会保护殿下的。”
梵镜言没说话,明摆着不相信。
马车里静默了一瞬,顾容与才说道:“殿下可以交给我,我会为殿下办好一切的。”
梵镜言撩起眼皮,“你把事情都做了,我做什么?”
“殿下只需要做好储君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顾容与笑道。
梵镜言心中微动,顾容与说的正好是她不擅长的,小公主原来学的那套肯定是不好用,否则也不至于连皇位都丢了。
但是顾容与不同,镇国公府环境复杂,还有天正帝虎视眈眈,可是顾容与的世子之位依然稳固,要说顾容与没有点别的本事,梵镜言是不相信的。
想到这里,梵镜言也笑了,“世子爷这话说的,可不是想让我将来给顾家留一席之地,您是想做本宫的太傅啊。”
“臣惶恐。”顾容与神色淡然,却没有否认。
梵镜言“啧”了一声,想说点什么挖苦顾容与,一阵风顺着帘子吹进来,梵镜言突然抽了抽鼻子,同时,她看到对面的顾容与也看过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殿下(世子爷)受伤了。”
异口同声的默契让两个人半天都没说话,梵镜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只想这阵风刮的也太不及时了,她刚才把受伤的胳膊藏得好好的,现在可好,被出卖了。
现在想来,顾容与在马车上熏香,可能是为了掩盖自己受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