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在猜明天,戴翔宇在问明天。
从某种意义来说,人类所有的活动,都是为了明天。
明天,有的时候让人期待,有的时候却让人抗拒。
区别在于,今天你做了什么。
......
一碟芹菜炝花生米,一盘猪头肉拍黄瓜,一碗小葱拌豆腐,一盆三丝拌拉皮。
三瓶啤酒,三个刺青男人,桌子下面十几个空瓶。
是陈天被送上船之前看守他的那三个人,李文萱的手下。
“我一辈子也赚不到一千万。”那天靠在门边的男人开口打破了沉默。
“强子!”始终站在长沙发后面的男人眉头一皱,喝了一声。
“你说。”强子侧脸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再看向对面的男人——他当时站在陈天身边,曾经推了套住陈天脑袋的麻袋一下。
连续夹了四次花生米,放下筷子,喝了一口啤酒,打了个嗝。
“疯子。我知道你喜欢萱姐。”
坐在两个人之间的疯子脸色一变。
嘴巴张得大大的,操控舌头在嘴里活动几下,似乎把嵌在后槽牙里的花生碎末顶了出来,脸上露出惬意的神色,咀嚼了几下。
“问题是——”突然一拍木桌,“没用!”
“她可能嫁你吗?”两手摊开,眼睛瞪得滚圆,“你喜欢个卵!”
“关你屌事!”疯子冷冷地看了一眼,用手抓起两片猪头肉塞进嘴巴。
“不关我事。”抬起下巴,挑起眉毛,语气平淡,“问题是你现在在犯浑。”
“强子说他这辈子赚不到一千万。我也赚不到。你赚得到?”
疯子低下头,伸手去抓豆腐,结果只抓了点豆腐渣上来,他看了看,用舌头把手指头舔干净。
“别说每人一千万。就算一千万我们分,那也是三百万。你赚得到三百万?”
“咋就不是每人一千万?那小子又没说一个人。”强子插了一句话。
“你傻啊?”疯子讥笑,“一个人去告密就够了啊!人家傻啊?给你们三千万?你们三个讲的有什么不一样?”
“草!我不管那么多。”强子不耐烦地挥挥手,举起啤酒瓶,“反正我们三个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不走。”咕嘟咕嘟灌下半瓶。
“我没问题。疯子你怎么说?”
把身子靠在卡座上,拿起桌上的玉溪香烟,揪出一根点燃,把烟盒往对面一抛。
疯子接过强子递过来的香烟,凑在伸过来的打火机上点燃,吸了一口取下,用拇指和食指捏着。
“我反正不会出卖萱姐。你们要去你们去,我当不知道。”
“草!”
颓然倒在靠背上,两眼望着天花板。
强子抽了几口闷烟,看向对面,眼里满是乞求的味道。
“要不算了?就当不知道这回事——说不定姓戴的那小子就是骗人的。”
“老板!”吸了一下鼻子,把手伸出卡座。
很快,一名穿着蓝色碎花斜襟上衣,头上包着同款头巾的女服务员来到边上。
“先生有什么需要?”
“空调太凉了,温度搞高一点。”疯子说了一句,和颜悦色。
“好。先生,这里不可以抽烟哦。”
“行行行,马上灭马上灭。”疯子脸上堆起笑容,连连点头。
强子再吸了一口,把烟头扔进茶杯,“嗞”地一声。
也把烟头用手按进去。
疯子看着手上的烟雾,拿起抽了一口,又看了眼。
“要是我们去了,回头怎么有脸在道上立足?”
又点燃一根香烟,懒洋洋地回答。
“立个屁足。我们虽然没杀过人,故意伤害罪有吧?绑架罪有吧?贩卖人口罪有吧?进去怎么不得呆个十几二十年?出来你还混?你想混也没得混!”
“你们两个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强子你不想上岸?还是疯子你不想?”
女服务员又走过来,强子抓起烟盒,瞟了她一眼,女服务员迟疑了一下,原路返回。
“问题你俩他妈的能不能拿个准话?到底去不去?大老爷们儿磨磨唧唧的。烦!”
疯子把烟头伸进桌面洒出来的酒里浸灭,龇着牙吐出一口烟雾,点了点头。
“我喜不喜欢她另说。萱姐待我们不薄,这事儿不能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