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找到情感宣泄的方式,阿秋开始写信。每次写完都认认真真的读一遍,满心的欢喜忧愁与担心都交织在这一封信中。 当然这封信是寄不出去的,阿秋也没有想寄出去,她最开始写完是打算烧了,可是看着那火,再看看手中薄薄的一张纸,只要她把信放进火里,这封信就会化为灰烬。 阿秋犹豫了,最后还是把信收进了自己的怀里,又把火扑灭。 她把信一封一封的放好。 两个孩子已经能下地了,平时在家就满地爬,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两个孩子本来就只有两套衣服换着穿,现在又像这样把衣服弄脏,阿秋看着每每都很生气,想让让孩子不要再在地上爬了,这衣服穿烂了再买新衣服又要花钱。 可是看着两个孩子无忧无虑开心的笑脸,还有那双大大的眼中,阿秋都狠不下心来,连对两个孩子大声说话都做不到。 说到底也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本事,连给孩子买两套衣服的钱都舍不得。 孩子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该是如此天真可爱的年纪,她不能压抑孩子的天性。 只是手中的钱真的很拮据,看来她晚上得多缝几件衣服攒点钱给两个孩子再买一套衣服。 阿秋蹲下身把两个孩子抱起来拍了拍他们身上沾的灰,柔声说:“看把这一身灰。” 两个孩子只会简单的字词,都睁着明亮水汪的大眼睛盯着阿秋,嘴里喊着:“娘,娘。” 阿秋笑了笑,心里也有些宽慰,虽然日子过着是苦了点,但好在两个孩子健健康康还懂事。 阿秋捏了捏小宝的脸,问:“小宝饿不饿?” 小宝听不懂话,她睁着大大的眼睛迷茫的看着阿秋,嘴里本能的重复着阿秋说的话,“饿,饿,饿。” 小宝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吐词也不清,听着有那么些好笑。 阿秋笑着又问大宝:“那大宝饿不饿?” 大宝看了看阿秋,有侧过头看了看妹妹,张开小嘴说:“饿。” 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阿秋对大宝说:“娘去给你们做点吃的,大宝看着妹妹好不好?” 阿秋走后大宝把小宝的手拉住,像是听懂了阿秋的话一样要好好的把妹妹看着,有那么点肉肉的小脸蛋绷着看着可爱得不行。 小宝也很安静,更多的时候小宝都是安安静静的,甚至比大宝还安静。 就像现在,大宝拉着小宝的手,小宝也不挣扎,就那样坐在大宝的旁边低头看着大宝抓着她的手,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神也是淡淡的。 阿秋从灶屋把粥做好回堂屋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孩子坐在凳子上乖乖的,阿秋心一软。 她说:“饿坏了吧,娘把饭做好了。” 两个孩子见她来,眼珠子才转了下,齐齐的看向她,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眯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阿秋把小宝抱在怀里,端起碗吹了吹还有些烫的稀饭,看到大宝渴望的眼神,她摸了摸大宝的头说:“妹妹要小些,大宝是哥哥,大宝要让着妹妹知道嘛?等娘先喂妹妹再喂你好不好?” 大宝虽然聪明但他这才一岁多也听不懂阿秋的话,只是他看着阿秋把勺子喂进了妹妹的嘴里,低下头,眼中有失落,但他却不哭不闹。 乖巧又懂事的孩子流露出那种受委屈失落的表情越能让大人觉得心疼,阿秋见大宝这样心疼不已。 她执起勺子在嘴边吹了吹,伸到了大宝嘴边。 阿秋柔声说:“啊,张口。” 大宝看着伸在面前的勺子眼睛一亮,却没有立刻张口去吃,而是抬起头看了看阿秋又看看了同样看着他的妹妹。 阿秋温柔的笑了笑,“乖,吃吧。” 大宝这才张口喊住了勺子。 就这样喂大宝一口又喂小宝一口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随着两个孩子长大,食量也越来越大了,以前两个孩子喂一小碗就够了,现在一人都可以吃一小碗了。 喂完两个孩子阿秋才去做她们大人的饭,陈王氏还在地里忙活,现在地里头热得很,所以阿秋便先带孩子回来了。 孩子毕竟还小,离不得人,所以阿秋和陈王氏都是换着照顾孩子。 等阿秋把饭做好,才去地里喊陈王氏回来吃饭。 吃过饭后,阿秋就和陈王氏互换,陈王氏留在家里照顾孩子,阿秋便去了地里。 今年的天气比去年好多了,去年这个时节天气就已经很热了。 今年大概能有好收成,阿秋看着手中的玉米苗如是想到。 阿秋满头大汗又热又渴又累,她就在地头没寻个阴凉处坐着,喝了口水,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又佝下背继续干活。 她一个人即需要自己挖窝,又要把肥料扔进窝里,还得一个人栽,效率真的不太高。 虽然很累,但阿秋却卯足了一股劲,她要努力的干活,挣钱,养两个孩子。 阿秋手上的茧子很厚很厚,手也变得很粗,皮肤暗黄苍老都不像一个妙龄少妇的手而像一双老人的双手。 她脸也变得饥黄,一副营养不良,但是她的眼睛却很亮,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仿佛什么也打不垮她一般,如一棵松柏一样那样挺拔。 等农忙过后,阿秋才又进了一趟城里,她带了些鸡蛋,先是打听了边关的事,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并没有打听到陈狗蛋的事。 虽然每次打听都是这样的回答,但再一次听到阿秋还是无比的失落。 阿秋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抹笑,她提着鸡蛋去了夏家。 阿秋去敲门,没人应,便知道她娘没在家。 这城里头和她们乡下真的不太一样,乡下街坊四邻都可以说关系很好,可这城里头,都是大家大户,门口都有家丁站着。 夏阿木虽然在衙门当差,但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文书,也算不得是什么官。 夏家旁边倒是有一个大户,听说是这县城的一个富商什么的。 阿秋蹲在夏家门口等着她娘回来。 一顶轿子在旁边的石府门前落下,阿秋不其然的被吸引了注意力。 轿子停下,一旁穿着橘黄色襦裙的丫鬟走到轿子前面掀开帘布,扶着里面坐着的人走出来。 虽然只看到一个背影和侧颜,但阿秋还是被惊艳到了,那通身的打扮和一身的气质。 阿秋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有着补丁的麻布衣服,她又看了看自己一双满是厚茧苍老的双手。 心里有些感慨,人与人之间真的是生来就不一样。 阿秋倒也不自卑,毕竟每个人都不一样,要走的人生也不一样。 她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可说不定那些外表看着比她光鲜亮丽的人背后过得比她还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