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江城 徐司白正在厨房里切着胡萝卜,设定好时间后,拿出了平板电脑,一边切菜一边讲课,将沙拉拌好,徐司白将腌制好的鸡翅放入烤盘中,徐司白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做料理,可以传递心意,会让人感到幸福。’ 少女的声音如同山间淙淙流过的清泉一般,就那样猝不及防闯入了徐司白的脑海中。 将做好的饭菜装在饭盒里的手一顿,徐司白有些怔愣,迷茫的双眼里流露出一丝脆弱和无措,又是这个声音啊……五年来,他的梦里,总是伴随着这道女声,还有一个少女模糊的脸,他只依稀记得,她有双小狐狸般狡黠的眼睛。 那个女孩,真的不是小白吗? 徐司白沉默的盖上饭盒,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将盖子揭开,而后往里面撒下一勺糖,他差点忘了,她爱吃甜的…… “老徐,你的手艺真是没话说,不过,你到底有多喜欢放糖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将白糖和盐巴弄混了啊!”白锦曦毫无形象的坐在沙发上,似是无心的说道,“要不是我习惯了,不对,我怀疑等我老了会得糖尿病的!”老徐今天做的菜怎么比以往都要甜啊! 徐司白眸光微闪,那个爱吃甜食,让他在食物中放糖的女孩,不是小白吗?“小白,可是我看你平时也喜欢吃糖啊!”他身上也会带着她爱吃的棒棒糖。 “那是零食啊!”白锦曦理直气壮的说道,平时是补充糖分,每天被老徐投喂,她身体里的糖分会超标的好吗? “我知道了。”徐司白心中闷闷的,不是她啊。看着白锦曦的脸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难掩失望。 五年了,你到底哪里?徐司白想起梦里的那双黑亮的眸子,有些挫败的低叹了口气,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一想到你,就会那么的心痛呢? —————————— 岚市的红星剧院出现了一桩奇怪的案子,随后接二连三的出现了其他受害者,阔别五年,白锦曦还是与韩沉相遇了,如同欢喜冤家一般,两人亦产生了惺惺相惜的默契感。 最后嫌疑人锁定,马戏团魔术师曾方平和小丑扮演者陈离江,白锦曦推测要么是两个人合谋,要么曾方平只是从犯,嫌疑人应该是陈离江! 白锦曦和韩沉带着周小篆一起去抓捕陈离江,但没想到陈离江和曾方平骑着摩托车进了老城区……白锦曦果断弃车,和韩沉也换乘了一辆摩托车,七拐八拐进了老城区狭小的巷子。周小篆飞快的瞪着脚踏车追在后面,身后还跟着碰巧遇见的徐司白…… —————————— “姐姐来抓我啊!” “抓果果!姐姐我在这里!” 而在老城区的巷尾一边,坐着轮椅的少女眼睛上蒙着一块丝巾,正在和三四个孩子玩着游戏。 以歌的耳朵动了动,摩托车引擎的声音在九点钟方向,正在急速驶来,她扯下蒙在眼睛上的丝巾,操控着身下的轮椅,“果果!快到姐姐这里来!” “不要!姐姐耍赖!快来抓果果!”果果以为以歌还在与她说着玩,又往前跑了两步。 “果果!”以歌无奈,“那里很危险!” “快让开!!!”陈离江看见挡在路中央的孩子顿时一个减速,却将身后的曾方平激怒了。 “哇!”果果受惊的大哭,以歌连忙上前,右手一抬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哄着,然后操控着轮椅往后退去。 而因为陈离江的减速,白锦曦趁此机会拉近了与他的距离,眼见白锦曦就要追上来了,曾方平心里着急,丝毫不顾以歌还在路边,直接碾压过去。 以歌抱着果果从轮椅上摔下,抱着孩子的右手被地上的石块划出道道血痕,果果看见了红色的血哭得更伤心了,在孩子看来,受伤流血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姐姐一定很痛!所以不仅果果了,其他孩子也都被刚刚的情景吓到,上演了几重唱。 “这个人渣!”白锦曦咬牙切齿的看着曾方平泯灭人性的举动,要不是那位小姐反应还算快,那估计又是两条人命啊! 她看着后面追上来的周小篆大声喊道,“周小篆,这里你负责!”她要亲手逮捕那两个混蛋! “什么啊!老大?”周小篆远远看去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过他看见以歌被划伤的手臂,还有路边被撞废的轮椅时,凭他多年来的经验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更想跟着老大去抓人啊! 周小篆瞥见了身后的徐司白眼睛一亮,徐医生啊!徐医生是医生啊!这种情况就应该交给他才对啊! 仿佛看见救星一样,周小篆拉着徐司白到了以歌的面前,拍了拍徐司白的肩膀,似是在交代什么重大任务一样,“徐医生这里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说完他就脚底抹油的跑了,开什么玩笑,他是要去支援老大的人啊! 徐司白有点懵比,他蹲下身,看清了以歌被墨发掩盖的侧脸,整个人宛若被雷劈了一般怔愣在原地。 他呆呆的看着她清丽如莲花的眉眼,心中一阵酸胀的感觉,脑海中仿佛有无数碎片在重组,最后凝成了一个她……H…… 徐司白修长的手指差一点就要触到她的脸颊,一向平静的眼眸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以歌安抚好果果转头看他,与他激动的模样不同,她却是一派安然自若,嘴角一抹标准的弧度,让人感觉恰到好处,深沉的黑眸与他相对,以歌缓缓道,“好久不见,徐先生。” 她坐在地上,长裙散开,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出斑驳陆离的树影,少女像朵青莲,摇曳在他的心里…… ‘徐先生!’ ‘徐先生!’ ‘徐先生!’ 记忆中悠扬的呼唤渐渐变得清晰,与面前的少女重合,徐司白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心中缺失的一角仿佛就此补上,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五年了,她终于出现在他眼前了…… “徐先生,你能先放开我吗?”徐司白没有看见,被他抱在怀里的少女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平静的眼眸里并没有因为见到他而激起任何波澜。 徐司白才恍然想起她身上还有伤,连忙放开以歌,眼睛却看见了被撞在一旁的轮椅,徐司白忽然觉得喉咙间干涩的说不出话来,他嘴唇嚅动,看着她长裙下的双腿,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将她打横抱起。 “有什么需要带走的吗?”他低下头问她,温和的眉眼犹如初见。 “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徐先生将我送回家就好。”以歌垂下纤长的羽睫,徐司白看不见她的眼睛。 “好。”正好,他也可以知道她居住的地方。 徐司白在路上想了许多种情况,他脑海中描绘了几种她会生活的环境,却从来没想过会是在这样一个狭小,阴暗潮湿,透不见一丝阳光,不到三十坪米的房间里,江城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吗? 老城区的房子又会大到哪里去呢?更何况,以歌住的地方又是治安最差的地方,徐司白拧紧了眉头,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住在这里…… 他想过或许是精致高档的公寓,或是温馨小巧的小区,甚至连奢侈的别墅也想过。他连装修风格都猜测过,她会喜欢和风,还是欧式,或者现代简约…… 但是,他的猜测里,从来都没有‘贫民窟’的存在!在看见她居住的环境后,徐司白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油锅里煎熬,没有半分犹豫,他直接关上门,将以歌抱走。 “徐先生要带我去哪里呢?”以歌右手的食指微动,“是嫌弃吗?” 徐司白不发一言,将她抱上车,为她系上安全带。 “可是徐先生,那里租金低廉,而且不需要证件,是最适合我的地方……”那里看不见阳光,这样,最适合她不过了……以歌唇角带着一丝轻笑。 适合?她在开什么玩笑? 徐司白的目光移到她的腿上,眸中闪过一丝痛色,他刚刚还没发现,不止双腿,她的左臂也是毫无知觉…… 他可以理解她会在那里居住的理由,没有钱,没有合适的身份……但是他不可以接受! 她应该是呆在明亮的屋子里,听着轻缓的音乐,在阳光下坐在地上毛茸茸的毯子里翻着书页的! 而不是,缩在黑暗里,无助的在黑夜里匍匐…… “你和我住,我会好好照顾你,你不需要顾虑其他。”她不应该因为钱,不应该因为证件而委屈自己,徐司白开着车,伸手握住她沁凉的左手。 以歌没有因为徐司白的话有任何反应,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徐司白与自己交握的手,眸光微闪,眼底隐隐有着红光跳跃。 —————————— “这里是客厅,你喜欢这个沙发吗?不喜欢我们可以重新换一个。”他抱着她在客厅转了一圈,将她放在沙发上试了试感觉。 “你住这件房间吧,我一会儿再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去家具城再添置一些用品。” “这个飘窗你喜欢吗?下午这里会有阳光,你可以坐在这里看书,一会儿我再去给你买张毯子,地上凉,坐着对身体不好。”徐司白抱着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巴就没停过。他一直是安静的,安静的坐在那里,安静的爱着苏眠,很少,几乎是从未,这么唠叨。 “厨房是开放式的,你想吃什么在客厅说,我都听得见……”徐司白将她放在沙发上,自己则跪在地上,他拉着她的手,抬头看着她黑沉的眸子,这双眼睛,不似梦里的那般黑亮,没有过去的狡黠,可是他却感激,他还能看见,还能再一次看见她的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 以歌漠然的看着他,粉唇动了动,“比起这些,徐先生,我觉得我更需要轮椅。” 徐司白喉间一哽,那种酸涩感再一次充盈在他的心尖,他想伸手掀开她的长裙看看她的双腿,但是他不敢,他是个懦夫,他害怕,会看见可怖的伤口…… “我们,一会儿就去买……”他艰涩的说道,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随后低头苦笑,她或许再也不想和他一起逛街了吧…… —————————— 是夜,以歌一双红瞳在月光下格外的诡异,右耳背后一朵并蒂莲花显得别样妖媚,双生花,一朵,在深秋十月晚上,月光最明亮的时候盛开;另一朵则是在初夏太阳最柔和的时候绽放。 以歌抚上耳后,指尖摩挲着这枚印记,白日里看起来与胎记无异,以笙,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而在另一边的房间里,徐司白在黑暗里看着明亮的电脑屏幕,按下了一个键,发送了一则指令。 —————————— “今天想吃什么?”徐司白推着她到客厅,弯下腰问她。轮椅的轱辘声就像碾压在他的心上,痛的他窒息。 “书房有很多书,你想看什么叫我帮你拿就是了。”他记得,她很喜欢看书的。 “我已经通知他们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曾经打从心底,他从不认为字母团是他的家,可是后来,他却真的那是个温暖的家。 以歌终于抬眼看他,“他们还好吗?” “……好。”徐司白沉默片刻,当初太痛苦了,S忘记了H,他的记忆里只剩下了苏眠,所以他设计让苏眠加入字母团,因为那一分相似,他固执的让苏眠成为了H,因为心中的执念,他想和苏眠重新开始,所以,他抛弃了他们的家,直到昨天看见她,他才记起了所有…… 她变了许多,脸,气质,都改变了很多,但是他还是一眼定格在了她身上,宛若初见。 —————————— “S恢复记忆了,他让我们去江城。”R看着电脑上的跳跃的字符说道。 正在查阅CS资料的谢陆一顿,“S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恢复记忆?” R点开一个图标,“他说,H回来了……”声音飘散在半空中,声音里甚至还有些不确定,却在平静的湖水里投下一块大石。 “R,”谢陆认真的看着他,仿佛在确认什么,“S说的H……”是他们的H吗? “嗯。”R认真的看着他。 谢陆的呼吸一窒,以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