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陪着王涵宇上午去考察了一个工厂,中午11点,正好在闵行,于是请委里的司机送了王涵宇回去,赵芮打了车,去到那一片,连路牌都没有的别墅区。
越往里走,越是手脚冰冷,赵芮给孙振东打了个电话,孙振东还在加班,接起来却道,“怎么,终于舍得想起我了?”
赵芮轻笑,握着手机仰头看着两边高耸的法国梧桐,落叶飘飘洒洒,赵芮道,“如果我下午6点都没有给你打电话,那就代表我出事了。”
孙振东立刻紧张了起来问,“你说的那个疯子放出来了?”
是啊,沈斯年那个疯子,被王纬国放出来了,或者,只能说,王纬国关不住他了。
“位置我一会儿发给你,晚上六点,等我电话。”赵芮道。
“需要我联系属地公安吗?”孙振东十分担心。
赵芮想了想道,“若是晚上六点没有消息,恐怕真的要联系了。”
那个男人不会让她死,更不会让她残,但却绝对会让她生不如死。
站在那栋别墅门前,赵芮给孙振东发了位置,然后,按了门铃。
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她给那个号码存了个名字:债主。
因为,她曾被自己父亲,用10万元,卖给了他们家,当年,他父亲曾是沈家的司机。
赵芮站在门前,多少次想逃,却是不敢,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全部涌上心头,让她纵然这么大了,还是害怕到想哭。
终于是接起了电话,“进来,自己把衣服脱了。”
“凭什么?”难道,他还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任他摆布的赵芮吗?
“你进来,就知道凭什么了。不照办的话,结果你知道的,翻倍。”
赵芮咬着唇,却还是努力想克服自己对他的恐惧,推门,果然门没有锁。
别墅早就荒芜,杂草丛生,曾经那个漂亮到嗜血的花园,而今野草蔓蔓,长满了狗尾草。
走进一楼,一股霉味,冲鼻又难闻,而那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窗前,当他抬头对着赵芮笑的时候,赵芮只觉得他是来自地狱的,索命的恶魔。
“赵芮,是你自己选择不听话的,看看这些吧。”说着,他把一打胶卷底片扔到了她面前。
黑色的胶卷底片,透光看去,都是她的当年,不穿衣服的当年,不堪回首的当年。
“沈斯年……”赵芮握着自己的衣襟,却换来沈斯年的一记响亮的耳光。
“想好怎么回话了吗?该怎么称呼我?嗯?”沈斯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赵芮哆嗦着嘴唇低着头问他,“所以呢?你想我做什么?”
“你说呢?狗回到主人身边,应该怎么摇尾巴?”沈斯年勾起她的下巴,赵芮满脸泪水闭着眼睛想,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不肯放过自己。
“我不是你的狗,我也是人!”她说出这些话,却明显在发抖,内心深处对他不可遏制的恐惧,让赵芮绝望地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赵芮,我在这个房子里,干过你多少次?你还记不记得了?”沈斯年笑得邪恶又恐怖,仿若一只吸血鬼一般。
不敢说话的赵芮,就这样闭着眼,被他捏着下巴,一句话都不敢说,手脚冰冷。
沈斯年笑着看她这副害怕的样子,又道,“这么多年,我就想回来看看,这些东西被你藏哪里了,你怎么当年,也不知道烧了?”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那一年最后,她销毁了所有他存下的那些让她见不得光的东西,偏偏这些,她没有找到,这才是她最害怕的东西。
“知道我藏哪儿了吗?”沈斯年问她。
赵芮咬着嘴唇摇头,沈斯年道,“我床的夹缝里,我想,你也是找不到的,所以,我问王纬国要了这里,我来的时候,封条都没有动过,我就知道,你大概没来过。”
沈斯年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
赵芮想去抢那些底片,却被沈斯年一把抓住了手道,“你那点三脚猫的擒拿格斗伸手都是我教的,你觉得你能够在我面前拿走这些?”
是的,她不能。
“既然你想逼死我,那我便死好了。”赵芮低着头,仿若认命。
沈斯年一声嗤笑道,“赵芮,别拿死来威胁我,我们都是贪生怕死恋慕富贵的人,难道我们对此还没有彻悟吗?”
的确,当年若不是怕死,她又怎么会选择窃取了沈家的商业秘密,逃奔了王纬国?
他们彼此,都是现实而势利的人,谁都没有资格嘲笑对方。
赵芮终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道,“沈斯年,我不是当年的赵芮了,你凭什么觉得,这十几年,我白活了?”
沈斯年笑了一声道,“看来,这么多年,是长大了,我看看到底哪里长大了。”说着,就要伸手上来。
赵芮直接推开他道,“你这些照片若是传播出去,我名誉受损,你也会被判非法传播□□物品罪,你知道吗?而且,照片可以证明,我当年被你非法拘禁,既然如此,那么就来吧。”
沈斯年看着她,表情深邃道,“看来,对这一天,你想了很多年,是吗?”
赵芮不敢说,但,的确是的。
“知道非法拘禁的追溯期吗?”沈斯年勾着嘴角看她。
是的,十五年,到今年,正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