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很快,就像是一阵风一般,然而回头没过多久,却停了下来,也不得不停下来。
水声不知为何绝于耳际,在山风下几丛“簌簌”的树枝也静了下来,仿佛世界定在了某一瞬间。
凌霄在叶白腰间晃动着,似是在征求他要不要自己将这镜花剑破去,叶白不能言语,只能眨动眼皮示意不可。
这时,幽静的画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有些杂乱,就像是洛阳城刚从青楼窑子里出来的醉汉歪歪扭扭走着,可脚步声却又轻巧无比,让人生疑。
“小子,你跑什么?”
不知何时,叶白面前出现了位素色华服女子,女子五官生得漂亮,凤髻垂下的几缕发丝就像是清风吹动的柳条那般显得柔顺,她身高只比叶白肩头高上一指,在成熟风韵的美丽之外多出了些小家碧玉的感觉。
她正是水月峰峰主屠从梦,能在横断峰找到这片湖的女子,似乎也只能是她。
不过她现在双颊通红,手里抱着一坛似乎都要和自己腰肢一般大小的酒,诱人玉唇开合言语间散出了有些刺鼻的酒味,早已没了一峰之主的威严。
屠从梦能够坐上水月峰峰主的位子,自然不只是因为曾经的两位师兄一人是掌门一人掌管听剑戒律,还有着深厚不知其深的一身境界,她十六年前便是四重天境,在酆都城不知多少妖邪死在了那柄水月剑下,而在五年前,水月峰下了一场连续三月的雨,听剑弟子有传言称,那是从梦师叔突破五重天的异象。
先不说她境界如何,单说修行者到了神通境便不可能有醉酒的现象,除非她将一身剑元尽数压制在剑海之内,喝了手中那种大坛子酒数十坛。
“小子,说吧,你是如何到了这通天湖的?”
叶白无声,屠从梦再道:“被本座逮住了,还想要嘴硬,倒是有我听剑弟子的硬气,不过你若是不说,可想好要付出些什么代价了?”
说着,她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柄剑,剑同凌霄一般粗细,刃明澈似雪,正是水月峰的水月剑。
她看着叶白俊美面庞,似是在想着从哪里下刀。
叶白眼神颇有些无奈,他知道面前这位断不会真的对自己动手,自然不会害怕。
当然,先前也不是他不讲话,而是自己身上那一式镜花剑并未解除。
水月剑上的银光晃动着,将叶白的脸色映衬的极是苍白,加上他一动不动,模样看起来好生凄惨。
这时,屠从梦一拍自己脑袋,自语道:“我说你小子怎么能够真的临危不惧,原来是本座忘了给你解这道剑意了。”
她将手中酒坛摔碎在地上,伸出一只玉手打了个响指,隆隆水声与树叶簌簌声顿时传来。
叶白发觉能动,揉了揉额头,开始想应该如何骗过这位醉酒的峰主。
这时,屠从梦摸着水月剑一侧剑刃,像是在威胁一般说道:“给你提个醒,这里平时不会有人来,或许柳清偶尔不开心会来,可你要知道是偶尔,他是掌门,心性又是这一代楼内最好的。”
叶白悄无声息地白了她一眼,明明不喜人间,却又爱看人间画本小说,这一副威胁人的模样,怕她早已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次吧?
“回师姐,晚间睡不着,便想着看看横断峰的夜景,刚好在剑池北侧林间看到一条小路,好奇之下就走了进来。”
屠从梦又拍了拍脑袋,回想着自己来通天湖时到底有没有关掉禁止,只是她此时早被酒意冲昏了脑袋,又怎么可能想起?
没有想到,却是记起面前这人刚刚对自己的称呼,怎么能有如此年轻的弟子称呼自己是师姐呢?
她有些微怒道:“小子,你竟敢叫本座师姐,真是不敬师长,该”她忽然停声,看到叶白身上的凌霄剑,又道:“咦?原来是你啊,那没事了。”
叶白苦笑一声,急忙再是向着原路返回,可没走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等等。”
屠从梦很是突兀地出现在叶白身前,说道:“忘了件事,没给爷笑,你怎么能走呢?”说着,她伸手摸在叶白脸上,而后手指蜷缩捏了下去,顺便再次解了他身上的镜花剑意。
叶白面色无奈,以前登仙峰上最恐怖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长留练剑,那时漫天都会是玄刹阴云,峰上的人很容易会被雷劈,再一个就是从梦那丫头喝醉酒,会撒酒疯,从而殃及到很多人。
退了一步,叶白避开了屠从梦的“魔爪”,然后说道:“请师姐自重些。”
师姐两个字被他说的很重,希望能够让从这位赶紧意识到自己失态,然后驱散身中酒意。
然而屠从梦却在这时双眼忽地闭起,倒在了叶白身上。
镜花这一剑式重意而不重形,境界练至高深,只需意在便可,屠从梦封闭了剑海,也就等于隔断了剑海与神魂之间的联系,她又对着叶白用了两次镜花剑,被酒意迷醉的神魂早已疲惫不堪,故双眼一闭睡了过去。
若是在外,她如此行为定然是极凶险的事情,就像她此时无一丝剑元傍身,又似醉酒大汉熟睡,或许她体质常年经受剑元打磨不至于被凡境所伤,但若是有神通长老欲对她不轨,几剑刺下去不死也得死。
叶白无奈地叹息一声,而后将她背在身后,向着通天湖畔走去。
湖岸蜿蜒,有几许青树入眼,走过青树,眼前出现了几缕暗色云,在云霞间有一间竹屋,很像登仙峰后的那间。
进了屋,屋内布置也不甚相同,窗下躺椅,竹床铺着一床干净的没有一丝湿意或是灰尘的褥子。
叶白将屠从梦放在床上,这时见她眉头紧蹙似是在做着噩梦,白日一峰首座威严与刚刚饮酒后的肆意皆是消失不见,只有着女子固有的一丝娇弱,有些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