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最后一天是韩渝煜的生日,我想要给他办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日聚会,提前邀请了我们的朋友们。虽然只有陈子桔、卞钊和黎亦言,但只要气氛烘托到位,就这么几个人也就足够了。
一开始我其实没想到要邀请卞钊和黎亦言,毕竟他们和韩渝煜要么不太熟悉要么有旧怨,可是陈子桔不想成为当天最亮的“灯泡”,提议要带上家属。卞钊知道我和韩渝煜的事,不算局外人,我很爽快地就同意他的加入了。
后来我一想,生日会总共四个人,听起来不太吉利,还是再加些人比较好。韩渝煜朋友圈太窄,实在没有其他人选了,最后迫不得已只好捎上黎亦言。害怕他口无遮拦又破坏这次生日会,我和他签署了一份手写协议,让他不得提任何以前的事,连语调、动作和表情都不得有任何歧义和暗示,我盯着他签字画押后才给他发送了请帖。
攒了一学期的生活费,加上十几年来的全部积蓄和过年表姐愣塞给我的压岁钱,我勉勉强强凑齐了赔黎亦言鞋子的钱,忍着心痛买了当时被我踩掉的同款新鞋,正好在生日聚会后找个机会给他。
买完鞋子后我就没剩多少钱了,送不了韩渝煜太过于精美的礼物,我在网上买了毛线,冒着变瞎的风险,白天下课织,晚上熄灯后也摸着黑织,织了好几天,有时候打错一针,又要重新来过,反复试错,就这样,在生日前一天给韩渝煜赶出了一双手套。
我和陈子桔早早就去韩渝煜家布置了,没过多久,卞钊也在陈子桔的“召唤”下过来了,被拉过来打气球、挂彩灯。请他来果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有他在,苦力活都与我们无关,我和陈子桔可以悠悠闲闲地在一旁喝喝茶、聊聊天。
“就这几个豌豆大的人,还发啥请柬呀?”黎亦言带着一个礼盒走了进来,熟悉地找了双拖鞋换上。
我摆手示意他过来喝茶,吐槽道:“这是仪式感,你懂不懂。”
黎亦言和正在忙碌的卞钊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到陈子桔旁边,用手肘顶了她一下:“你看,我就说他人可以吧!都和你们说过了,我的眼光不会错。”
“是,你开心就好。”我懒得反驳他,先让他歇歇,等他喝完这一杯,我就让他去干活。
“这儿都没怎么变过。”黎亦言往周围看了看,“不会这里面放的还是餐具吧?”黎亦言打开了一个抽屉,里面果然放的是各式各样的勺子。
“哇,这人够强迫症的,几十年都不带改变的。”黎亦言瘪瘪嘴,伸手推回了抽屉。
“韩渝煜那是整洁,都像你那样乱放,东西都不好找。”一说起韩渝煜,我就不得不多提醒黎亦言几句,“你一会儿不要乱说话。”
“知道啦,我不至于缺德到人家过生日还恶语相向吧?”黎亦言不耐烦,拖长了尾句的词。
“那谁知道?我可是听说某人在韩渝煜妈妈的葬礼上口无遮拦,说韩渝煜是罪有应得哟。”
我有次和王叔叔聊天,他告诉我,当年黎亦言当着韩渝煜和其他工作人员的面,直接指责说是因为韩渝煜有品德问题,才导致韩妈妈的死亡,是上天开眼给他的惩罚。韩渝煜因此还得了抑郁症,在家治疗了一年。
“我那是太过生气了,我妈死了心情不好,一下没控制住。”黎亦言耸耸肩,“话是说得有些重了......不过哪知道他心里承受能力那么弱,一句话就抑郁了,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韩渝煜说了,看到你伸手,以为是你推下去的,所以没帮你开脱。他没揭穿你就不错了,你还想让他帮你说谎?”我把心里的那些话全部说了出来,“出了那么大的事,就算他帮你了,你以为学校就不会请你家长过来啦?你怎么......”
“得得得,别说了,我错了。”黎亦言紧急叫停我的说教,双手合十以示求饶。
我靠回椅子背:“跟我认错没用,你该跟韩渝煜说。”
黎亦言冷笑了一下,摇摇头道:“哼,我又没有对不起他,顶多看在你面子上原谅他了,居然让我道歉?”
说完他就借口要帮卞钊,丢下我走了,拉都拉不住。
我觉得他心里是清楚的,就是想找个人,给他当年不小心惹出的事找一个其他可以怪罪的借口。觉得韩渝煜没错,他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又不肯拉下脸来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