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赚取机会,他们会派来一个小兵递来黄盖“背叛”的消息。
正无聊地曲指算着日子,却听薄冰一碎,水波荡出清凌凌一声,划破寂静的长夜。
随即有人遥遥惊呼:“什么人敢擅闯大营!”
睡眼惺忪的众人登时来了精神。
不怕隔岸的找事,只怕长夜漫漫等个寂寞!
曹操松了松大氅、将眼皮一掀,一个淡淡的眼神便将躁动的人心压了下来。
他问:“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下头的人递进来口信进来,压着声音怕惊扰什么似的:“是个落水的吴人,看样子像是这里的百姓,偶然落进了水里,这会已经冻僵了。请丞相的意思,是留下问话,还是……”
他及时地噤了声,不敢逾越。
听来这话,摩拳擦掌的武将们纷纷失望而焦躁地磨着牙,这种琐碎小事素日也不少见,谁想到这年三十的也撞上这种乌龙。
李隐舟却是心下一跳,直觉地认定那人就是黄盖派来的小兵。
即便不是,那也是一条无辜性命。
曹操搁下笔,闭眼掐了掐额角,未立即开口下令。
李隐舟知道他正泛着头疼不能声张,未必有心情关怀一介草民,心头落定了主意,悄然半跪下去替他倒了杯热腾腾的新茶。
往上看一眼,正对上那双隐隐抽动的眼皮,便更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有呼气的那点响动,道:“此处人多,气也闷,丞相不若出去散散心。”
曹操不紧不慢地掀开眼皮看他一眼,这人连日来倒是恪守规矩,除药炉子以外不曾指手画脚,算得上安分守己。
一个懂得闭嘴的人就不会说废话。
他略一颔首,令诸人都随他出去看一眼。
李隐舟扶他出了门,在其默许下不动声色地转身走开两步,对侍从道:“将我房中的锦囊拿来,再把丞相的狐裘送过去。”
侍从不敢懒怠,一路小跑地送了过来。
李隐舟刚好行至船头,接了两样东西,替曹操批上狐裘,趁着夜色昏昏不声不响地将锦囊掖在其袖中。
里头无他,唯有几粒曼陀罗草炼成的止痛药。
他办事干净利落,这点小动作也未曾引人注意,众人的目光都被那冻得半死的年轻人吸引了。
那人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只是过于瘦弱些,谁想夜风一拂,偶然掀开的单薄衣衫底下却是一身翻着肉皮渗着血的森然刀口!
有人拿脚将他紧紧蜷缩的身体踢开。
众人皆倒抽一口凉气。
这人一排深深的胸肋上青紫交加竟没有一块好皮肉,脖颈上赫然是五道乌红的指痕,几乎将头颅掐断那般狠厉。
这下手的人心眼也太黑了。
就算是牢里罪大恶极的犯人也没这么凄惨。
这哪能是普通百姓?
一众窸窸窣窣的低语中,李隐舟亦垂眸打量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可怜人,视线顺着被展开的细瘦身体缓缓上移,在触及那张年轻的脸颊时,眼底的颜色蓦地深了一些。
他转眸以眼神请示曹操,在其默许下俯下身,手指探去他的颈动脉。
指腹下的搏动微弱而倔强。
还有救。
他立即换了个半跪的姿势,将人翻转过来扣在膝上,用力地在他背上拍了几掌。
“咳咳……”
一股湿哒哒的凉意染上膝盖。
掌下的身子恢复了一丝意识后迅速地用力一挣,本能地脱出李隐舟的掌控。却不想仅有的力气用尽,撑着甲板的手掌一滑,整个人便咚一声重重磕在甲板上。
那双泡得肿胀惨白的眼皮努力地颤巍巍睁开,泪眼朦胧地喊了句
“……疼。”
周围传来一阵阵嗤笑。
李隐舟不得不怀疑,这真的是吴军派来扮演叛徒的人么?
落水的青年双眼泛泪,凌乱的眼神迷茫地逡巡一周,在掠过李隐舟脸上的时候,略愕然地停了一停。
他瞪大了眼,到底忍住了没喊出声。
李隐舟脊背却已冒出了凉汗,若是顺理成章装认识倒还好了,这短短的一瞥落在曹操眼里,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怀疑!
瞬间如急电闪过脑海,身体已先做出了反应,他迷惑地回视青年一眼,眼神一点点剥出不可置信的震惊。
曹操瞟他一眼:“认识?”
李隐舟深深皱眉,震撼中脱口而出:“他是黄盖的儿子,我……”
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言多必失,短短一句话竟然暴露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怎么会认识黄盖的儿子?
危机感几乎爬上每一根寒毛!
李隐舟看到众人的目光转了过来,狐疑地落在他身上,眼中充斥着浓浓的兴致。
似见了肉的一群饿狼,恨不得立时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下面请欣赏演员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