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竟然叫张献忠,这家伙竟然也是个贩枣的,这家伙的小名好像也叫黄虎……
李岳只觉浑身僵直,心底寒气直冒。
这里是大煌,是大煌……不是大明!
这家伙只是叫张献忠而已,并不是另一个世界里的那个杀人魔王……至少现在还不是!
怕个球啊!
李岳啊李岳,你就这么大点胆儿,还敢叫什么峙渊?
李岳只能在心底狂叫着给自己打气,可是,心底翻腾的寒气不但丝毫没有消退,反倒还在不断地向四肢百骸涌动。
李岳就那么四肢僵直地怔在了原地,死死地盯着张献忠,神色难堪至极。
“那个……”
张献忠自然不明白李岳此刻的心情,但见李岳的神色突然变得难堪起来,不禁有些莫名奇妙,一旁的黑瘦汉子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冲李岳一抱拳作了个不伦不类的揖,满脸谦卑地对笑着,“这位相公,俺儿第一次出远门,不懂规矩伤了您的人,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一车枣就当我们给您赔罪了……”
他们老家自然也有读书人,他自然也认得李岳头上拿定平定四方巾。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面前这位可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足以称得上地头蛇,而自己这些人不过是无权无势的外乡人,根本算不得强龙!
丢了这大半车枣就算折了本,也总比得罪了这读书人吃顿官司强多了。
“爹!”
可是,黑瘦汉子话音未落,张献忠却急了,“都说好他买了……”
“黄虎!”
不待那黑瘦汉子开口,一个鼻青脸肿的肥胖汉子急忙上前一步拉住了张献忠的手,“听话!”
另外那个身材高瘦的白净汉子面有不甘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徐叔……”
张献忠不甘地望了那肥胖汉子一眼,又扭头瞪向了李岳,却终究没有再犟下去。
“呵呵……误会了!”
被张献忠这么一瞪,李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冲四人讪讪一笑,“所谓有理行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万事都离不开一个理字!”
说着,李岳的神色渐渐恢复了自然,自有一番读书人的斯文气散发开来,“今日之事,皆由我方引起,这损失自然该由我方承担,正如先前所言,这车枣,我全部买下了,你们只管开价便是了!”
不就是钱吗?
钱能解决的事情,跟本就不算事!
“呃……”
张献忠四人都是一愣,那肥胖汉子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冲李岳拱手作了个揖,却比先前那黑瘦汉子的揖要标准许多了,那一张大脸堆满了笑,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谦卑,反倒有几分彬彬有礼的风范,“这位相公果然是个信人,我等就先行谢过了!”
说着,他话锋一转,“这车枣本是我等家乡的特产,本不值什么钱,只是,一路行来颇费时日……若相公诚心要买,按市价得二十两银子,不过相公高义,我等也不能……”
“好!”
肥胖汉子有些啰嗦,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了价格,李岳连忙笑着打断了他,“就按市价算二十两银子!”
他可不想为了省几两银子听这胖子啰嗦下去了。
说着,也不待四人开口,李岳便回头一望忠叔,“忠叔,天色已是不早,你先安排这四位外乡来的兄弟住下,我稍后就让阿虎把银子送过来……不可怠慢!”
其实,在李岳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关于张献忠的记载并不多,只是在道听途说的故事里,这位杀伐极重的主儿很记仇,李岳可不想招惹这么个人。
李岳一番快刀斩乱麻的安排,直让张献忠四人都不禁有些脸红了,这读书人也太讲理了吧?
“几位安心住下来,”
李岳却没有在意四人的反应,吩咐完忠叔,连忙又冲他们呵呵一笑,“我这就回家去取银子!”
不管传说是真是假,只要想起自己正和传说中的杀人魔王呆在一起,他就直犯怵,只想尽快脱身。
说罢,李岳拉起红袖带着阿虎便匆匆离去了。
“呵呵……”
忠叔连忙上前招呼张献忠四人,“四位快请屋里休息,只是地方有些简陋,委屈四位了。”
“老管家客气了,”
还是那肥胖汉子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冲忠叔拱了拱手,“先前我等鲁莽了,多蒙贵上海涵,真是惭愧啊!”
“是啊,”
张献忠三人连忙附和,“你们东家真是大度之人!”
先前的冲突,毕竟是他们三人先动的手,要说半点错都没有,那显然是不讲道理了,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岳不仅没有抓住不放,还按市价赔了枣子,又留他们食宿……
“我家少爷向来如此!”
听得四人恭维自家少爷,忠叔的老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得色,“少爷自幼读书,承蒙圣贤教诲……行事自然与常人不同!”
“呵呵……”
闻言,那肥胖汉子连忙陪笑,“看贵上不过弱冠之年,已是功名之身,着实了不得啊!不像我这驽钝之人,空读了三十载诗书,至今还是个白身!”
“原来先生你也是读书人呐!”
闻言,忠叔顿时热情了许多,连忙招呼几人往窝棚走去了,还不忘回头吩咐一声,“谁会照料牲口,帮四位客人……”
西山这边气氛融洽,李岳却拉着红袖步履匆匆地往村中去了,好似背后有鬼在撵一般。
“少爷……”
跟在后面的阿虎没有注意到李岳的异样,但被李岳牵着手的红袖却发现李岳好似有些不对劲,不禁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你的手咋这么凉呢?”
“呃……”
李岳不禁脚步一顿,连忙放开了红袖的手,扭头冲她微微一笑,“在屋里坐了一天,气血不畅……看来还得多运动才对啊!”
“哦……”
红袖恍然,连忙附和,“对呢,不能总坐着不动……少爷,明早你也教我练拳吧!你练得可好了,看着就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