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杳冉来县医院时已是两日后的中午,她急三火四的往医院赶。
她拿着手机颤抖的给姜秋打电话,来到了ICU这边。
她把一张卡,一个存折都递到了姜秋的手里。
姜秋拿着卡与存折,含泪看了王杳冉,哽咽的:“妈,谢谢您!”
王杳冉搓搓手背,自责道:“谢什么呀,是我没带好他。”
话未落,泪先流。
王杳冉的目光注视着ICU。
姜秋去交费处把欠下的缴齐,走回来看了王杳冉一眼:“不是您的错。”
王杳冉摇头叹息,轻轻地擦了眼角,问:“葙葙呢?”
姜秋答:“在旅馆里,这两天精神不错。”
王杳冉松了口气,眼睛有些疼,这两天熬过头了,头昏脑涨的。
王杳冉把身上的小布包抱在怀里,揉了揉眉心,看着姜秋:“我去看看她。”
“嗯,我带您去。”姜秋掀开了出入口的帘子,走出了寒冷的走廊来到炽热的院外。
正值中午,闷热的风袭来,不少的怪气味都到了鼻尖里。
绿灯亮起时,过了斑马线。
走过了一个花坛,与花草树木插肩而过时,姜秋看到了个极其熟悉的人从棋牌室里出来。
姜秋的瞳孔无限放大,落在那个妇人的身上,不等与王杳冉打招呼,直接走上去。
拦住了她。
陆昙昙眼皮抬了抬,遮阳帽取下来,拿掉了眼镜,闻到了股酸臭味,嫌弃的遮住口鼻。
姜秋直接问,声音低沉,带着不满:“妈,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你为什么关机?”
陆昙昙眼皮低了低,把遮掩帽往头上戴,也戴上了眼镜,不屑于与他谈论,抬抬脚就要走。
姜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脸色铁青:“妈,你说话!”
“说什么?”陆昙昙反问,眼神毒辣的望着姜秋。
姜秋从头冷到脚,一身寒意,与陆昙昙毒辣的目光对视。
“妈,你……”姜秋无话,目视着陆昙昙毒辣的眼神嘲讽的微笑。
“你什么?”陆昙昙反问。
陆昙昙被毒辣的太阳晒得烦闷,抬脚就要走。
姜秋再次拦住她,放软了语气:“妈,我只想知道,小寞出事的时候,你在哪?为什么对他不管不顾?”
陆昙昙再次以毒辣的目光看向姜秋,拿下遮阳帽当扇子扇风祛热,冷冷的一句:“我不知道!”
姜秋望着冷漠的陆昙昙,她的毒辣眼神,嘲讽的微笑,冷漠的语气。
让他掉进了寒酷的冰窖,他不相信这么淡定的人是他的母亲。
姜秋再次放软语气,问:“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个这样子?”
陆昙昙收起遮阳帽,目光直视姜秋,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僵持不下的场面着实尴尬与愤懑,姜秋看着眼前的妇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陌生人的态度。
姜秋也换了冷漠的脸色:“小寞脑震荡,骨折。”
陆昙昙反问:“与我何干?”
一股腥味儿从喉间滚到口腔,姜秋气的倒退了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昙昙,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
陆昙昙扭起腰身,抬脚走到了绿植灌木丛林,树影婆娑起舞时,她的身影也渐渐消失。
王杳冉听的真切,一字不落的都入了她的耳朵,同样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昙昙离开的方向。
正要和姜秋说话,只见姜秋追了上去。
姜秋不甘心,特想知道真相!
“妈,你等等,”姜秋站在陆昙昙面前,看着她的冷漠脸:“妈,他是您孙子,您都在县里了,为什么不去看望他一眼?”
陆昙昙眼皮微抬,不屑的嗤笑一声,绕过了姜秋,走进了一条鹅卵石铺得小路。
姜秋看着她的背影,弱弱的喊了一声:“所以,您这是把对小荔的怨气都撒在了小寞身上对不对?”
这话,确实把陆昙昙镇住,她回过头看姜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陆昙昙眼皮子轻蔑的掀了掀,余光落在不远处的王杳冉身上,又转过头来看姜秋:“我不喜欢的儿媳妇,她的孩子我自然也不喜欢。”
姜秋的头脑有些燥热,仍旧极力的压制着内心的怒火,语气低沉:“那随你便,爱来不来。”
“还有,”他攥紧了拳头,“我会查清楚。”
陆昙昙心一揪,回头看了面色铁青且平静的姜秋,看着他的拳头也松开,有一个不好的念头直冲脑门儿。
“姜秋,”陆昙昙喊,“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偏袒她们母子,她都死了,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娶元瑶瑶进门,让我多开心几年,多活几年呢?”
“唰”一下,姜秋的眼皮猛地一抬,直直的看着陆昙昙,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陆昙昙被他看得发毛,有些害怕的退了两步。
姜秋见陆昙昙提起陈年旧事,那些酸涩的事迹是他这辈子的痛。
他也没了什么奢求,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要谁当你儿媳妇也好,当你孙子也罢,你记住了,小荔的死你有份,小寞的伤要是再跟你有半点关系,你的后半辈子自求多福!”
“还有,小寞在家里,什么都是自己做,钱没花您一分,没敢劳您大驾,你好好斟酌斟酌,别到时人财两空。”姜秋目光停留在陆昙昙氤氲的脸上,冷冷的话似能刺破她的瞳孔。
陆昙昙颈间一阵燥热,脸上也悄悄染了层热气。
姜秋话落不久,人就走出了老远。
在马路牙子边上,瘫软在路边的椅子里坐下,晒着灼热的太阳,眼睛里的泪水都能煮开了。
午间的温度达到了三十度左右,只在太阳底下站一两秒钟都难受至极,别说坐在太阳底下有三五分钟。
王杳冉把布包里的伞打开,站在他身后,给他遮阳。
灼热的阳光被伞沿遮去大半,微风正好吹来,些许凉意钻进了衣襟里。
姜秋用力的搓了把脸,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站起来,看着王杳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姜秋忆起往事,字字都是心酸:“妈,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小荔。”
姜秋个子高大,他一起来,王杳冉伞就赶紧拿回来,她边收了伞,边说:“是小荔没福气。”
姜秋站在树荫底下,看着王杳冉的红肿眼眶,心里有愧于她。
“别多想了,”王杳冉抬头看他,抿抿嘴唇,擦了额头的汗。
可她自己却把陆昙昙说的话记在心里,烙印在心里。
“妈,我……”姜秋话才自口中说出,就见王杳冉在等绿灯了。
白色的被子里,一个黑黝黝的脑壳歪在枕头中间,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
戴葙直接掀开了被子,鞋也不穿,乱蓬蓬的头发糊在脸上,跳下了床。
看到门一开,她就扑了过去,小手抱着瘦瘦的小腿,仰头嘻嘻一笑:“外婆。”
王杳冉看到她,弯腰掐起她的胳肢窝,然后抱在怀里,与她额头抵额头,亲昵一阵。
王杳冉望着小脸红扑扑的戴葙,给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温柔道:“葙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