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蒙蒙,青砖灰瓦的廊檐下,慈眉善目的老僧与清丽娇俏的少女对坐,显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来。
“一直听闻大师名号,却至今才有机会拜访,小女厚颜,想请大师解惑。”
姜琼羽眸中带着笑意,眼底却平添几分迷茫之色。
今日来到这禅院,她总觉得心里放松之余,更多出了一些压抑,直觉告诉她,面前的和尚能替她揭开心底谜团。
空净主持听罢便笑了起来,摸着花白的胡子微微颔首,“姑娘灵气逼人,与这里的凡俗之子皆是不同,姑娘心性通透,既然是已有打算,又何必问贫僧呢。”
语罢,一双沉静如水的双眸缓缓的看向了面前之人,眸色清明,似已然窥破了天机。
姜琼羽微怔,声音带了几分颤抖,“大师知晓我...”
话未说完,便听得空净双手合十叹一声阿弥陀佛,“既能来此,便是缘分,何苦追寻缥缈因果?姑娘福泽深厚,无需计较前世之因,来之则安。”
老僧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佛意,厚重、圆润而悠长。
忽的,手背之上传来丝丝凉意,拉回了少女的心绪,姜琼羽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留下了两行清泪。
不过至此,她也算彻底解了心中之困,是啊,来之则安,十五载春秋,她早已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了。
“谢大师解惑。”姜琼羽举杯,以茶代酒。
彼时寺院一处隐蔽的禅房里,齐陌背手立在一扇半开的窗户前,无影守在房门处,屋里一黑衣男子恭敬的立在原地。
“线索又断了?”男人声音冷冷的。
黑衣人身形颤了颤,立即单膝跪下,“是属下无能,当年那一批参与救驾的禁军,还活着的只有数十人,这个人隐姓埋名做了屠夫,属下刚找到,当晚他们一家就惨死,连...连襁褓里的婴儿都杀了...”
“他们倒是盯得紧,这么快就动手了。”齐陌微微眯眼,眸中寒意更加渗人。
黑衣人忽然想起什么,赶紧继续道。
“属下发现这个屠夫常去一个破庙里送吃的给那些乞丐,其中有一个失明瘸腿的乞丐,他们二人似乎认识,但又装作不相识。”
齐陌转身,背对着窗户,屋内光线昏暗,从外面照进来的淡淡光晕像一层金边笼在他身周,却也使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继续跟着,谨慎一些,宫里贵妃惹皇上不悦被禁足了,太子这些日子定然也会低调些,趁这段时间好好查。”
“属下遵命!”黑衣男子正欲离开,却又听得传唤。
齐陌淡淡道,“挑几个机灵点的女暗卫,跟在姜家四姑娘身侧护她安危,只是也不可太近身,别叫她发现了。”
“是。”黑衣男子应声,退出屋外,消失在院子里,似乎从未来过一般。
齐陌独自在屋里站了一会儿,抬步出了禅房,外头雨已经停了。
抬头看看天上的乌云,已经不似早晨那般压抑了,眸子里神色复杂,半晌才领着无影离开。
回到主持的院子里,这会子姜琼羽正和空净下棋,一袭白衣,恍若琼瑶仙子。
唇角不自觉的扬起,故意放轻了步子走到了娇娘身后。
姜琼羽执黑子,羊脂玉般的葱葱玉手拈着一枚棋子,在棋盘上轻轻敲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眼见着黑子要落在错处了,身后忽然想起一道低低的男音。
“一会儿不见本王,下棋都没了魂儿?”
娇娘被惊的一颤,扭头就见俊逸的男人正在身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爷可吓死我了,如今竟也学会打趣人了!”
姜琼羽不依的嘟着嘴,把自己的小手塞进男人温和有力的大掌中,十指相扣。
空净主持摇头失笑,“阿弥陀佛,看来这棋,贫僧与姑娘只能改日再下了,如今雨停了,二位可去后山赏景。”
齐陌把人拉起来,留在身侧,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那本王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来与大师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