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手机另一头传来的动静，陈永仁笑着挂断了手机，随意扔在已经停止挣扎、追随倪坤而去的倪二叔身上。

陈永仁相信，经过他的多番刺激，对方就算想继续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很难做到。

做完这一切，陈永仁开始四处闲逛，如果看见还有人在痛苦挣扎，他就做回好人送他们一程。

“嗡、嗡、嗡、嗡……”

陈永仁的耳朵动了动，举起手机，循着声音缓缓走向海摊上一处大岩石后面。

“啧啧，有地位的人，命果然都大。”

看着独自一人靠着岩石坐在海滩上、手捂胸口不停喘息、再也没有了平时嚣张神态的罗技，陈永仁笑着调侃道。

不过，浑身枪伤、失血过多、浑身泛力的罗技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只能任由身边的手机不停颤动着。

看着站在身前的陈永仁，罗技的眼神分外平静。

虽然陈永仁戴了一个遮住下半脸的面具和一副夜视镜，但是接受过特训的罗技却从陈永仁毫不掩饰的声音中听出了他的身份。

陈永仁并不理会对方此时在想什么，他只是弯腰捡起那个一直闪动的手机，想看下是不是倪坤联系罗技。如果是的话，他不介意再刺激一下对方。

不过，当他看清手机上的号码后，整个人却是愣住了。

他认识这串号码，准确来说，尖沙咀警署一干高层的手机号码他都通过各种手段获得并且牢牢记住。

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串手机号码的主人会和罗技有联系。

所以，最后唯一的解释就是，罗技和他一样，也是个卧底。

看着面色平静的罗技，陈永仁面具下的笑容缓缓收起。

想了想，他按下了接通键，同时开了免提。

迎着罗技惊讶的目光，陈永仁蹲下身子，把手机放在他的嘴旁。

“鸡仔，你那边什么情况，现在战况如何？”

看着不发一言的陈永仁，罗技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不过他现在也没兴趣去猜测对方的想法。

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全身的力气，罗技嘶哑着嗓子喊出了两个字：“陆Sir，”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这也让陈永仁确认了对面那个人的身份，陆启昌，之前和黄志诚同一个级别的重案组高级督察。最近升职成为掌管重案组和反黑组的尖沙咀警署总督察，黄志诚的顶头上司。

“喂，罗技，你怎么了？喂，说话啊！”

通过罗技简短嘶哑的声音，陆启昌立刻察觉出这边的不对劲，声音顿时急促起来。

不过，看着已经没了说话力气的罗技，陈永仁挂断了电话，随手扔到了一边。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二人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下一刻，在罗技惊讶的目光和不敢置信的表情中，陈永仁扔掉了手中枪械。

砰！

陈永仁双脚笔直靠拢，右手五指并拢，掌心向前，向对方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敬礼。

月光下，原本逐渐停下的海风突然变大，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逐渐被吹散，沙子飞上天空，掩盖住二人的身形。

终于，罗技眼神中的惊讶逐渐消失，脸上出现过往很少见到的真诚笑容。同时一滴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划过脸庞，滴落在身下的血泊中。

“滴答、滴答……”

他又不傻，哪里还不明白陈永仁的身份。

能在死前见到同行，得到同行的敬礼，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