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温灵远抚着雁凉的后背,就像是往常在村子里时他们所习惯的那样,雁凉就像是只猫习惯了这样亲近的动作,往他的怀里又缩了缩,而温灵远接着刚才的话低声应道:“我说的故事的确是假的,他们不认识我,因为我们其实已经分开很久了。”
雁凉听到这里终于微微变了脸色,他从温灵远的怀中离开,着急地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分开?我为什么会和你分开?我们怎么可以分开?”
温灵远依旧用他温和的嗓音安抚着雁凉,好不容易才终于让雁凉平静下来,他接着说道:“因为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们才会迫不得已分开,我们的确是自小生活在岛上,两情相悦早已经私定了终生,但后来我们离开师门来到中原,却不慎招惹了些麻烦。后来我重伤昏迷,醒来后你也不知踪影,我被迫困在山中隐居治伤,多年后离开山野打听才知道你已经加入邪道成为了厌尘宗的宗主,而没想到的是我原本正要准备去邪道找你,但你却因为被人暗算重伤,阴差阳错昏迷流落到了我所在的村庄里。”
说到这里温灵远抬手轻轻抚过雁凉因为心情不快而微微蹙起的眉头,接着说道:“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雁凉眨了眨眼,想起自己失忆初醒时候的情形:“就是那个时候……”
他想到那时候他从昏迷中苏醒,温灵远看着自己时的神情的确非常的复杂,那绝对不是面对长年相伴的爱侣时会有的神情,那更像是久别重逢。
但他仔细回忆着觉得那时候的温灵远眼里似乎还带着更深沉复杂的东西,但现在的他却又无法真正将其读懂。他的心全都被他们这些年的遭遇所占据,他觉得自己光是听雁凉说起这番往事,就觉得心里某处痛得让人难以呼吸,只要想到那是他与温灵远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他心中就有种近乎绝望般的情绪仿佛在撕扯着他的魂魄。
他茫然地抬手捂住胸口,对着温灵远问道:“我们分别了多久?”
温灵远直直注视着雁凉,开口道:“十年。”
雁凉压在胸口的手指又用力了些,将衣衫按出深深的褶皱。
十年算不得太长却也已经不短,纵然修道者们的年纪动辄数百,但雁凉却觉得这十年的时间足以令他发疯。
他似乎感受到了自胸腔传来真实的痛楚,他缓缓低头蹲下,将自己蜷缩着,双手扣在胸口之上,紧紧咬住了下唇。
温灵远跟着他蹲了下来,抬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问道:“怎么又哭了?”
也是直到这时候听到温灵远这么说起,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哭了出来,只是这次哭和他从前的哭泣似乎不大相同,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只是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而已,仿佛现在哭的不是他而是从前失去记忆之前的自己。
雁凉抬起头,面对着温灵远温柔又关切的目光,摇摇头擦去眼泪道:“你的伤肯定很重是么?”
他疼惜地去触碰温灵远,但将要触碰之际他又想了起来,犹豫着小声问道:“你伤在了哪里?”
温灵远被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逗得不禁失笑,扶着他起身又将他如同任人摆弄的娃娃般安顿在了椅子里,他这才说道:“伤口已经好了,不重,也不疼,放心。”
雁凉摇摇头没出声,扑上去又抱住了他,这次死活不肯撒手。
雁凉没有办法想象温灵远所说的那十年究竟是怎么过去的,他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性子再了解不过,对于他来说只要与温灵远分别半日的时间他都会忍不住觉得想念,如果是整整分别十年的时间,他该会有多难以度日?
他几乎没有办法去想象自己那十年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他抱着温灵远,将脸埋在对方的胸口,喃喃地说道:“这十年我肯定天天都在想你。”
雁凉轻声唤着夫君,而温灵远揉着他柔软的头发,应道:“我也是,每天都想出去找你。”
这日雁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样入睡的,温灵远所说的故事太令他难过,他抱着对方哭了很久,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而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温灵远不知去了何处,雁凉起身后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前往镜子旁边仔细照了照自己的眼睛,等他欣慰地看到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因为整晚的哭泣而发红发肿,他才稍微放心了点,抱着有些饥饿的肚子出门去找寻温灵远。
而在这个时候,被雁凉惦记着的温灵远正在阁楼附近的厨房里忙碌着。
片刻之后他端着替雁凉准备好的早点离开厨房,迎面却碰上了拎着刀匆匆走过的段流。
段流注意到温灵远的出现,当即停下了脚步,抱着刀站在廊柱旁边喊道:“喂。”
温灵远仿佛没有注意到段流,依旧垂眸往阁楼的方向而去,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段流他看温灵远不满已久,从最开始他说自己是雁凉的夫君时起,段流就觉得此人非常不对劲,然而温灵远始终跟雁凉待在一起,分开片刻都不容易,段流始终没能够找到教训温灵远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撞见这人,段流这便想上前好好向这家伙训上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