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深入江商表情渐渐凝重。
她再度挥剑,剑刃滑过黑暗,带起一篷乌褐色的液体。
这些暗处的怪物胆子越来越大了。
她再度捉紧掌心的手,步履愈发谨慎。
火苗被再度压缩,足以护住易青江商已经半个肩膀都在外面。
有她在外面吸引怪物往往不会直接攻击点火之人。
而她有剑,暂时没事。
只是
她担心起了自家师尊和帝君。
暂时驻足,江商回过头。
六个队伍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大,越来越长。
她记得第二队是青皇两人第三队才是自家帝君她们。
现在望去,竟感觉十分遥远。
因为持有利剑的缘故,江商在队首,身着白衣的李长安俩人则在队尾。
倏尔,江商感觉掌心痒痒,是易青在写字。
她说:“换我来。”
江商握紧她的手无声的拒绝。
她又没事,干嘛要换?
终究没法,江商继续开路。
没过一会易青再次写字。
“你休息一会,精神紧绷不好换我来吧。”
江商呵了一声,回道,“丑拒。”
易青:“”
也许因为两人此时只有相牵的手这么一个联系,易青没过一会便又忍不住在她手心写字。
但是每次江商都是“丑拒”。
时间一长,易青就生气了。
她趁江商不注意将火苗放在她手心,然后伸手就想抢剑。
江商早就猜到她可能的动作,残酷镇压了女子的反抗。
笑话,她当初说服易青的时候,就知道她不会甘心,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两人一边维持警惕,一边挣扎,一时竟谁也奈何不了谁。
江商抱着她的腰,心情还不错。
难得易青投怀送抱,她笑纳了。
突兀的,江商眼前一亮,竟看见了女子清雅的脸庞。
她怒气冲冲的,清亮的桃花眼恨恨的瞪着自己。
转瞬,她在易青眸中看到了惊愕。
江商连忙低下头找原因,发现不知何时,由于她们的挣扎纠缠,火苗居然烧到了剑上,此时剑上燃起了一层火光,将黑夜驱散一丈之远。
易青也低下头,看了好一会,才凝重道,“好像是血。”
江商:“什么?”
“冥她们捡的石头上有血迹,所以能点燃火柴,剑作为兵器,沾染的鲜血肯定只多不少,所以它能驱散黑暗。”
“而现在火将剑上的血也点燃了。”
江商仔细瞅了瞅,并没有在剑上看见血迹,“为什么血能驱散黑暗?”
易青:“你还记得你从前给我们玩的那个游戏吗?”
江商:“唔”
易青:“我怀疑这个试炼,与那个游戏类似,都是由怨念构成。”
“但是我们在这里还得到了好处,如果是那种世界观的话,我们别说得到好处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江商道。
易青揉了揉自己的脸,眼眸清亮,笃定道,“因为这里不止一个根源。”
江商已经有点跟不上了,“你说什么?”
“说起来有点麻烦,我怀疑倒三角符号代表一个根源,而黑暗是另一个根源。”
“大部分时候都是倒三角的主人占上风,就像你我看见的那样,大量的符号将黑暗强行限制住。”
“而这股力量最昌盛的地点,你觉得是哪里?”
江商沉思良久,总算跟上她的思路,“教堂?”
“对,教堂,你说那我有罪到底是什么意思?祂有什么罪?还有,祂为什么要压制这股黑暗的主人?”
江商思索了一下,“也许,是因为祂杀了黑暗的主人,用这柄剑?”
“那为什么有罪?它们什么关系?还有我们上次过去,又把里面的雕像给忘了。”
“说不定是情人关系,”江商恶意猜测,“你爱我我爱她她爱她什么的嘿嘿嘿”
回过神看着易青的眼神,江商干笑道,“那我想不出别的了。”
“好像只有情人关系才能干出这种事吧?朋友之类的能有这么深的怨念吗?”
江商振振有词,“你看,黑暗都快化形了,还不停的试图杀人,双方经常争夺地盘”
易青眼皮一掀,只给了两个字,“庸俗。”
“那你说是什么情况!”江商叉腰。
易青也很光棍,放开了江商的腰,“我也不知道。”
见她又伸手抢剑,江商不愿意松手。
易青恼了,“我就看看。”
江商呵呵了一声,“我才不信,你之前还试图造反呢!”
虽如此说,她还是松了手。
趁着女子查看剑的机会,江商又理所当然的抱住她的腰。
有媳妇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抱一个人竟然能这么愉悦。
就像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抱抱一样。
易青懒得理她,仔细打量着长剑,她突然伸手一按。
一瞬间,长剑流银一般的模样变了。
干涸的鲜血如同铁渍一般,从剑尖到剑柄完全覆盖。
这一瞬间,一股浓烈的怨恨几乎冲出天际,火苗瞬间熄灭,黑暗将两人笼罩。
易青:“”
江商以极快的速度点火,又顺手拿起易青手中的长剑向身后划去。
一篷乌褐色液体炸起,火光再次将两人笼罩。
将剑再次点燃,青衣女子悻悻的眼眸落入她眼中。
江商是有气的,又有些庆幸,还好她之前占便宜,在身后抱住易青,否则她要是没及时反应过来
看着女子瞬间气弱的模样,江商终究没舍得说她,“小心一点。”
说完又将剑递给她。
易青特心虚,“我大概猜到一点了,我们继续走吧。”
见江商还是一头雾水,易青提醒她,“如果是怨恨,那么只有极度重要的场景才会被怨恨留下,化为实体。”
“现在我们遇到哪些地方?”
“小教堂?大殿?大树?还有战场?还有一个地底和高山没去过。”江商毫不犹豫的列了出来。
易青:“你觉得教堂对祂,我指的是怨恨的根源,那位,有什么意义?”
江商想了想,“恐怕没有意义,那个教堂应该是由另一位在庇护,应该是写我有罪的那人,甚至可能就是那雕像。”
“那大殿呢?”
“大殿完全不被黑暗笼罩,是十足的安全区,”江商若有所思,“要么就是里面藏着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要么就是这个地点特别特别重要。”
“那战场呢?”
“战场可能与大战有关,兴许祂就是在那里,对祂犯下罪行的。”
“你觉得是战场?”
江商又迟疑了,“可能不是,如果是死亡之地的话,那里的怨气应该更重,就像”
江商猛然抬头看向黑暗深处,“动手的地方未必是战场,也许是这里呢?”
“那些浮雕未必可信,说不定是那位自己美化自己。”
“谁肯定祂就是在战场上下的手,有可能的趁人不备背刺的!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怨恨?”
“这里的黑暗这么浓郁,你说不会祂是在这里被杀的吧?”
看见易青摆出欣赏的眼神,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江商恼了,她捏住女子细嫩的脸颊,“易青!易大祭酒!你觉得呢?”
易青拍开她的手,“对,很有可能。”
江商陷入沉思,“所以我们现在拿着杀人的凶兵,去那位被杀的地方,对着祂的尸体打招呼说嗨?”
怎么想都作死的一批啊!
易青点了点头,“我接收到的记忆之中,除了及时退出的,只要进来地底的,就没有再出去过的。”
江商:“?”
你有毒?
看见她的眼神,易青不禁莞尔,“别这么激动,淡定一点。”
“按我猜测,另一位就算再傻,也不会把那位的尸体放在祂被杀的地方的,否则这怨气”易青指了指四周浓郁的黑暗,“祂恐怕根本压制不住。”
“所以,这里没有祂的尸体,”易青语气从容又自信,“我肯定。”
“那也很危险啊。”江商闷闷道。
再好的宝贝,也比不上她们的命啊。
尤其是易青的。
她家小狐狸命比天都值钱,伤到一点她都能心疼半天。
易青毫无值钱的自觉,自信的摇晃脑袋,“他们又没有剑,又没有衣服,甚至连火柴都没有,蠢死了,活该活不下去。”
江商郁闷的看着她,“所以你怎么想的?”
“你觉得这个试炼是谁的手笔?”
江商一怔,眼神闪烁了起来。
见她明悟,易青笑眯眯的勾起嘴角。
她的模样让江商梦回当年学习的场景,她苦逼的被符印难住的时候,她家易大祭酒,就是这样笑眯眯的看着她的。
江商做学生的时候,从没有让易大祭酒失望过,现在,做道侣,她当然更不会让她失望了。
“被镇压的那位恐怕没这个本事,应该是另一位,它把前几个场景都布置的十分安全”
相比这里,应当属于十分安全了。
“为的恐怕不是试炼,祂有别的目的,试炼只是祂吸引人的手段罢了。”
江商若有所思,“所以,祂的目的是什么?让我们帮祂净化掉那位吗?”
她看了眼易青手中的剑,又想起白衣,“我们好像没这个本事啊,除非回人界主场。”
“难道要点火把那儿烧了?”
易青对她的猜测不置可否,而是问道,“那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江商懵逼的看着她,“我觉得我们该提一次群体评分,然后跑路。”
易青:“说对了一半。”
“是送苏嚣她们离开,我们继续。”
被江商看着,易青言之凿凿,“富贵险中求,想发财哪能不冒险。”
江商黑了脸,将开了易大祭酒模式的女子直接抱入怀中。
亲了亲女子额头,江商才道,“富贵你个头,你现在是易皇,还冒个屁险!值个屁!”
易青挣扎了一下,懒得动了,“那不管,总得试一试对不对?那一湖的莲花,你不动心吗?要知道,莲花底下是什么?是藕!”
江商看着她清亮的眼眸,瞬间明白了。
她家小狐狸小财迷动心了。
而且她自信的很,觉得自己优势很大。
易青继续言之凿凿,“按部就班是得不到什么好分数的,揣摩出题人的意图才有可能满分!信我没错!”
江商:“”
易青:“接下来,我们想办法把绝帝她们送走就行了。”
“绝帝倒是本身就有离去之心,但是其他人”江商道,“风怀安他们觉得自己优势很大怎么办?”
易青露出了神秘的笑意,“那我自有办法。”
青衣女子随意一甩袖子,一派悠然,有股说不出的清雅从容。
易青突然回过神,看见江商的眼神,警惕道,“你想干嘛?”
江商:“”
所以想亲的时候就要手比脑子快,不然会被发现。
所以,她为什么这么警惕呢?
小江商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是想亲亲罢了。
很快,江商就看到了易青的信心所在。
那是一片血色汪洋。
江商:“这不会是那位的血吧?”
易青很淡定的点了点头,“应该就是了。”
江商有点抓头,“所以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啊!!!”
易青笑而不语。
很快,后面的人渐渐跟上,一堆人挤在一丈范围内,十分拥挤。
江商将易青抱在怀里,离荀洵远远的。
荀洵垂着眸,无动于衷。
无边的黑暗,与火光照耀下的腥红血海,众人挤在小小的范围内,屏气凝神。
一时间气氛有些糟糕,大家都很安静,只有血水汹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江商看向自家师尊,这次她很用心,伸手这边摸摸那边摸摸,就怕她藏着不说。
感觉没摸到什么,江商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帝君。
晨星瞥了眼冥帝,冷淡的哼了一声,“真不懂怎么有这么会逞强的人。”
她声音很低,只有离得近的三人能听见。
冥帝听见了也就当没听见。
没有剑和白衣,到底不太安全。
不注意的时候还是被怪物划到了,只是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战神,冥帝受的伤实在不算大,她连眼神都懒得动。
晨星看着她这张脸就生气。
说好轮换的,轮换了个寂寞。
冥帝从头到尾就不吭声,她写的字如同石沉大海,想强行轮换还被按住,动不了。
晨星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此时逮到机会,她凑到江商耳边,噼里啪啦的一顿说
相比冥帝,江商显然可人多了。
她一边听一边附和,然后和晨星一起用谴责的眼神看向自家师尊。
易青干咳了两声,懒得听这两人唠叨,主动开口道,“这是血海,活的。”
“我们需要过去。”
众人看向那腥红粘稠的血海,又看向易青,面无表情。
开玩笑呢?
这能过得去?
易青肯定的点了点头,“可以,我们踩着火过去。”
众人:“???”
这里不是人界,别说踩火了,在人界把火当水喝都没问题,但是这里
在血海上踩着火过去?
脑子有猫病吧?
看着他们无声的抵抗,易青直接点起一簇火苗,丢进血水里。
令人震惊的是,火竟然真的没灭,更没有沉下去。
它真的在燃烧。
在血海上层燃烧。
众人:“?”
易青呵了一声,信步踏了上去,稳稳站在火苗上。
血海汪洋肆意,血浪滔天,无边黑暗中,女子青衣飒飒,淡淡一回眸。
众人:“”
太嘲讽了p
江商都没拉住她。
看着她稳稳的站在血海上,李长安冷淡抬眸,“几分把握?”
“七分吧。”易青见火苗即将烧尽,才踏了回来。
“那就走。”
荀洵看了她一会,问道,“没别的选择了吗?”
易青很少直接搭理她的问题,这次却是平淡的直视了回去,“没有。”
她们作为这么多年来最高质量的试炼者,一来就被安排了。
群体评分这种东西,只有按出题者的思路走,才能拿的到。
荀洵颇为意外,甚至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易青平和的,不带有仇恨厌恶的,正常与她说话。
她是不是有可能
半晌,荀洵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来日方长,不急。
在一起又如何,人皇寿命冗长,江商能陪她多久?她们能撑几日?
荀洵耗的起。
易青说完就淡漠的移开了眼,看向了青皇江南她们。
荀洵垂下眼掩饰情绪,此时抬头附和,“我觉得可以一试,我们需要得到群体评分,退路不多。”
踩着随时会熄灭的火苗在血海上赶路,怎么想都很作死。
也就在场最差都是大帝,才能干这种事情了。
危险性不用说的,都知道很高。
尤其是易青的那一句。
血海是活的。
给这次行动平添了几分孤勇。
江商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发现在场人,竟没有一个动容的。
包括沙雕苏嚣在内,都是如此。
其实仅是做队友的话好像也不算那么的差劲
好歹也算人界的精华呢。
易青当仁不让道,“火柴拿在手里,随时准备补火。”
因为不确定火海的宽度,所以易青并没有安排人点备用之火。
作为一个世界最精英的部分,她对众人还是有信心的。
江商瞬间跟在了她后面,“我第二个。”
虽然觉得很作死,但是江商也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
好刺激呀。
血海独木舟,而且踩的是跳跃的火焰,随时会熄灭的那种。
太刺激了。
晨星一看,当即跟了上去,“我第三个。”
冥帝默不作声跟上。
江商回过头,笑容灿烂。
如果前面是易青,后面是帝君师尊的话
她一点都不怕了,整个人跟上了b一样,闪闪发光。
李长安将衣服脱了下来,系在了江南腰上,自己牵着一头,让青皇在她前面牵着另一头。
易青回过头,看了看,忍不住道,“你们不如把衣服拉长,一人抓一点。”
虽然会影响行动,但是这种程度的小影响,对于大帝人皇的协调能力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李长安一想,也是如此。
她又将衣服解下来,道,“没什么把握的就走在后面,和我们一起走。”
十六个人,以衣服的长度,挤一挤能容得下八到十个人,这样的话,互相兜底,人员的伤亡会大大减少。
对,最容易死的那几个,苏嚣莫帝絮语荀央她们。
显然容易死的,自己都有自知之明,乖乖的留在了后面。
看见江商忽闪忽闪的眼睛,易青嘴角一弯,“要不要我把剑给你抓?”
江商:“剑不会浮,我看祂巴不得剑掉下去呢。”
说到这句,江商脸色一变,“易青”
易青已经眼疾手快的点火丢进海里,抬脚就跳了进去,“别废话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