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受了伤洛明蓁每日都是躺在榻上休养,天气好的时候,还会让萧则把她的躺椅搬到院子里的葡萄藤下备好瓜子点心她一面懒洋洋地晒太阳,一面嗑着瓜子翻看话本日子倒是过得十分惬意。惬意到她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还是不想从榻上起来。
“阿则,我口渴了。”
慵懒的声音响起洛明蓁仰面躺着,两只胳膊搭在榻沿身旁的茶几上摆了一盘凌乱的瓜子皮。她举着大蒲扇挡在脸上斑驳的光影透过葡萄藤落在她的衣摆上。
靠坐在屋檐下的萧则听到她的声音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他还是起身,去屋里为她倒了一杯茶水。
姐姐,水来了。萧则将茶水抵到了她面前。眉眼低垂始终让人瞧不清楚他此刻的情绪。
洛明蓁接过茶便慢悠悠地喝了起来她单手枕在脑后膝盖微微弓起一手握着蒲扇给自己扇风呡一口茶水感受着吹在身上的微风眯了眯眼嘴里还在悠闲地哼着调子。
“对了,水桶里的西瓜应该冰好了,你记得帮我切一块,在这么热的天气一边晒晒太阳,再吃口西瓜。”她眯着眼,惬意地抬了抬下巴,“这真是神仙日子。”
萧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这个女人果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使唤他。他心头虽不悦,面上还是故作担忧地道:“姐姐,西瓜是凉的,你的伤还没有好,不可以吃。”
洛明蓁喝茶的动作一顿,听到萧则的话,立马抬起了头,皱了皱脸,将身子瘫在躺椅上,有气无力地道:“这么热的天儿不吃西瓜,你这不是要我的命么?再说了,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耽搁。”
萧则斜了她一眼,既然都知道自己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还好意思一直躺着?
洛明蓁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的伤口,立马抬手握住了他的袖子,信誓旦旦地道:“这都过去一个月了,我早就没事了。”
她还在据理力争,想吃一口西瓜,忽地一道阴影拢在了她的头顶,她愣愣地眨了眨眼,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得萧则低下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微眯的眼带了几分清冷的弧度,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薄唇轻启,声线带了几分笑意:
“姐姐,不可以不乖哦。”
他说罢,勾了勾嘴角,面上还是一派天真无辜的模样。
可不知为何,见他这副模样,洛明蓁却没来由的心跳快了几分。她不自然地咳了咳,赶忙拍了拍他的手背:“去去去,小屁孩儿,还玩这套。”
看来这傻小子日后肯定是个哄女孩子的好手,老是顶着这么一张无辜的脸,做些让人不好意思的事。可再怎么样,他心智上还是个小孩子,她可不会对他产生什么想法。
她极快地瞟了他一眼,拿过茶杯抿了一口,想缓解一下刚刚尴尬的气氛。
而站在她旁边的萧则眼底却浮现出一丝冷笑,想使唤他做事,还真是嫌命长了。
见她没提要吃西瓜的事儿了,他也没有同她闲聊的兴趣,转身便回了屋檐下坐着。
他背靠着撑柱,略偏过头,随意扎起的墨发垂在肩头,玄黑色的长袍铺散在身侧。余光见着躺椅上晃着两条腿的洛明蓁,扯开嘴角嗤笑了一声。
姿态甚丑。
他便别过头没再去看她了,目光随意地落在院子外的槐树上。
虽然洛明蓁这个女人有些胆大妄为,却还算还有几分小聪明,提前为他上了户籍,倒是为他遮掩身份省去了不少麻烦,这也是他决定暂时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至于剩下的事,他只需要耐心等着就行了。
他止住了思绪,抬了抬眼,细碎的日光透过瓦片落在了他的眉目间,冲淡了些许清冷。
屋檐上挂着翠色的竹片,风一吹,竹片就拍打在中间系着的铃铛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四面安静了下来,只有洛明蓁哼小曲儿的声音,不成调子,也谈不上悦耳。
可萧则却忽地往后靠了靠,微阖着眼,穿堂风吹过他的衣袍,撩动了他额前的碎发。因着他将满头墨发束了起来,左脸上的暗红色花纹也一览无遗,他闭上眼的时候,便不像平日里那般极具攻击性。
直到身旁响起了细微的声响,常年习武的本能让他在一瞬间睁开了眼,杀意涌出,刚刚偏过头,一块鲜红的西瓜就撞进了视线里。
他掀开了眼皮,拿着西瓜的洛明蓁冲他挑了挑眉:“看我做什么,拿着啊。”
萧则眉眼微动,略低下头,接过了她手里的西瓜,倒是没有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