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没白养这只猪一回,还知道关心一下我死了没。 落齐钻进我的怀里,磨蹭个不停,还咿咿呀呀地叫唤。 我摸了摸落齐软软的毛,感觉舒服了不少。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这家伙在给我输送灵力。 虽然我一直管落齐叫猪,但我心知肚明,落齐绝不是一只猪,顶多算是一直长得像猪的灵兽。落齐的灵力精粹程度非寻常灵兽可比,过了一会儿,我就恢复的差不多了。而此时徐夫人也施施然醒来了。 我立刻把刚刚重见天日的落齐又二话不说地塞回了流凰剑里。 我扶起了徐夫人,把岳启明给我的玉佩拿了出来。徐夫人原本黯淡无华的眼眸瞬间流露出了光泽,嘴张了张,似是想要说什么话,却还是没说出口,眼泪在惨白的脸上淌了下来。 迫于时间的限制,我直接对徐夫人开门见山:“徐夫人,我没有恶意,我现在在帮你。现在你要告诉我,你被害的全部过程,我才能救回你。” 徐夫人摇了摇头,道:“不不不,你不能帮我,我也不能告诉你。我无论如何都是要死的人,我不能拖累你。我只求你一件事。” “徐夫人,你真的要相信我,我能帮你。” “我相信你,但我真的只求你一件事。我现在能托付的人只有你了。”徐夫人已经泣不成声,几乎是在乞求我。 突然之间,我的头脑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抓紧时间,时辰快到了。” 原来是云诏,看来是他重新找到了我。 引渡之法,一经实施,需等三个月时间,才能再次进入原宿主的身体。时间明显来不及了,我只得答应了徐夫人的请求。 徐夫人苦涩的脸露出了一丝苦笑:“姑娘,我请你,帮我带阿明离开帝宫,你也是,趁还来得及,赶快离开帝宫。离开帝宫后,还烦请姑娘为阿明找一个愿意收养他的家庭,此生都不要告诉他我的事。” 我被徐夫人的一席话弄糊涂了。为何突然之间要把岳启明弄出宫去? 徐夫人见我犹豫不决,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姑娘,请你给小儿一条生路,如果不离开这里,阿明必死无疑。” 我扶起了徐夫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云诏的声音又传入脑海:“没时间了,你要做好回来的准备了。”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我心里不住地喊。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好好在这里修养,我会想尽办法来救你的。” “姑娘,听我的劝,不要再管我了。越早离开帝宫越好,这里的人都是恶魔。” 我道:“好。不过,你能告诉我那个害你的石头是什么吗?” 徐夫人的脸上漾起了绝望的笑:“姑娘,这灵族有许多秘密,我知道的不多,却也被逼到了非死不可的境地,我只能告诉你,以后若有任何人向你提及石头的事,你只管离得远远的,万万不可与此事沾上联系。” “这里的许多人,藏着阴谋,你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阿明的未来,就靠姑娘了。” 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就看到徐夫人的脸一瞬间变得模糊了,四周也不再是白茫茫一片,耳边传来呼啸的声音,再一转头,就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云诏。 原来是我回来了。 看到我回来了,四周的人一下涌了上来,岳冕站在最前面,询问我:“唐姑娘,病因你可查出来了?”我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可能是感觉自己太着急了,岳冕停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徐夫人病况如何?可有治疗的法子?” 我能怎么说。徐夫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难不成我要在这重重灵族宫殿之中,说是许多居心叵测、心怀阴谋的灵族人害了徐夫人? 眼前的情况是:我在明,敌在暗。面对那些想置人于死地的暗处的人,我不得不小心行事。 那我该怎么回答才能做到既不让人起疑心,又能名正言顺地说出徐夫人的病因?头疼,实在是头疼。 我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让我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脱身的法子。 我转过头略带愧意地望着云诏,对不住了,只有先委屈你一下,我也是迫不得已。 云诏不经意间看到我在盯着他,又发现我的眼神很是怪异,不由得问道:“你想......”下一秒,我已经暗中发力,堵住了自己的汇通穴,顿时眼前一黑,整个身躯直直地倒在了云诏的怀里。这是我以前执行任务时,师父教给我的“脱身”技巧,也算是“诈死”的一种,只不过是昏了过去。 双眼闭上之前,我看见云诏错愕的眼神,随后,失去了知觉。 苍天为鉴,我实在是无路可走,才出此下策。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朦胧地醒来。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四周无人走动的声音,我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 可是睁开眼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好死不死,正好撞上云诏的眼睛! 我,我,我真的是欲哭无泪。随后故作镇静地打了声招呼:“呃,真巧,你也在这里。”话一出口,我就想自己抽自己一耳光,我到底说了些什么? 云诏的眉角抽了抽,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地开了口:“这里没有别人,你有话直说。”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里就他一个人。嗯,不对,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讲话? 我疑惑地望着他,难不成他要我讲徐夫人对我嘱托的话?对了,引渡那段时间,不知什么原因,我们之间的联系切断了一阵。难不成他就是为这而来? 我瞬间警觉起来。自从听到徐夫人对我的嘱咐后,我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所防备。 云诏看出了我的戒心,没说什么,径直将自己的左手腕上的衣服袖子解开,伸到我的眼前。我瞬间坐了起来,以为他准备要和我大打出手。可是当我看见他的左手腕,我顿时就停住了所有动作。 震惊,以及不可置信。 在外面白雪的映照之下,房间里极其明亮,在这样的光线之下,我是绝不可能看错的。只见云诏雪白的左手腕上,有数条流动着诡异气息的黑色线条,互相交错,在雪白的肌肤之上勾勒出一个奇怪的符号。 说这符号奇怪,是因为大部分的人都不认识这符号。但我认识,这符号,是遁罂符。 遁罂符,是遁罂门的符号。如今提及遁罂门,可能没有几个人会知道,因为早在几万年前,遁罂门就在三大族的围剿之中销声匿迹。之所以被围剿,据《九方志》记载,是因为遁罂门掌门人孙谷苏习得一种邪术,以吞噬他人的灵魂为基础,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只是这邪术的炼成始终差最后一步,孙谷苏还没炼成这法术,就被围剿,至于下落,无人知道。但不管怎样,几万年来再也没见遁罂门的痕迹,大家也就都默认了遁罂门已经完全消失的事实。 可如今,我眼前的云诏,竟是遁罂门的人?这要是传出去,云诏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我还是不敢相信,于是径直抓住了云诏的手腕,仔细查看。我看着流动精气的黑色符文,诡异而又昭示着强大的力量,的确不是随便画上去的。书上记载,画遁罂符的原料是由秘术炼制而成,只能遮掩,不能褪去,一经画上,就沁入骨髓,除非斩断手臂,否则一辈子都要带上这个符号。 我深吸一口气,很好,师父你做得很好,我这走一趟竟是连遁罂门的人都出来了,谁知道还会出来些什么。师父你是嫌我的命不够短是吧。 抛开不顾多年师徒情谊的师父,眼下这个遁罂门弟子云诏就足够让我头疼了。 我放开了云诏的手腕,想了一想,道:“所以,你这是在和我做交易?可是你抛出你的身份就是让我抓住了你的把柄,你到底想干嘛?是想试一下我会不会把这件事昭告天下吗?” “是,也不是。你只说对了一半。”云诏面无表情地系上左手腕上的衣物,继续说:“这是个交易没错,但我想要的,是你的信任。” 信任?我笑了笑,几百年来,还很少有人从我这里取得过信任。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我也就直话直说了。我想和你合作。” “我知道你有任务在身,但我想要做的事情与你的任务并无冲突,而且,我们两个的目的是一致的。我的手段你也见识过了,而且,还远远不止你所看到的。如今你在这里孤立无援,多一个帮手,岂不是两全其美?” 该死的,他一下就说中了我的心事。如今我在这帝宫之内,孤立无援,若是真的想要将岳启明悄无声息地送出宫外,可谓难上加难。更何况还有那徐夫人所说的“恶人”在暗处,我是真的分身乏术。 纵使我尴尬的境地被戳穿,我还是死守为数不多的面子,一声不吭。 岳冕看着我阴晴不定的脸色,道:“而且,我的致命把柄在你手上,你随时可以拿出来,置我于死地。” “倘若我现在就要说出来呢?”我微笑地望着云诏。 窗外虽没有人,但我若是现在呼叫,以外面巡逻的灵族士兵密集程度,我有把握在他被抓之前从他手里全身而退。 “请便。”云诏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看着我。 我们俩就这么僵持着。 我思虑了半晌,还是决定认输了,采取他的建议。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中败下阵来,不由得有些窝火。就是那种他一眼就看出了你的窘迫,你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此人,不仅沉得住气,而且颇善于心计,怕是个不好对付的角儿。 我就奇怪了,像这样的角色,应该早就颇有建树,名声在外了,为何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一号人物? “好,我答应你。” “唐姑娘明智。”云诏不露痕迹地笑了笑。 我实在是有口难言,只想说一句:我要是真的明智,当初就不会听师父的话一无所知地来这里了。 “对了,你为什么要和我合作?” 云诏顿了顿,道:“因为我说过,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我没好气地望着他,或许吧,反正我对这种让我吃瘪的人总是没好感。 正想着,忽然听见窗外一阵喧闹,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一个男子的大声呼喊:“师父,师父,我是司阙,你醒了吗?你给我起开,别拦着我,你是谁啊?” 这小子,和落齐一个德行,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我扶了扶额,感觉自己几百年的颜面今日算是丢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