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氏食铺的运货马车差点翻下山崖这件事很快就在夙县内传得沸沸扬扬。
大家都在议论,究竟是童氏食铺真的流年不利,赶上了倒霉事儿还是背后有人在算计不想她们好过。
“无论是倒霉还是有人算计这回她们可要麻烦了。”
“据说丢的这批货是她们新酒楼除夕宴最重要的食材没了这批食材就算是唐老板也是有心无力啊。”
“哎……想当初唐老板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早早的就将除夕宴直接预定出去,还将食单写得明明白白。老老实实做生意无可厚非,可现在呢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呢。”
这几个人在议论着,却听旁边有人呵呵地笑了起来:
“要是唐老板真像诸位所说这般无用的话,童氏食铺也不可能开得这么大。”
“你的意思是……”
“唐老板已经火速找到了弥补的法子,重新购了一批食材。虽然这批食材价格更为昂贵可唐老板缺银子吗?为了能够让新酒楼在短时间内名声鹊起唐老板不惜花重金打造非凡品质。这第二批食材贵得多口感自然比第一批还要好,但是因为除夕宴早就预定出去了还收了定金所以价格上并没有变化,之前预订除夕宴的人可真是赚到了。”
“居然能这样……唐老板可真是人美心善又有本事。”
“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呐,只怕是看不着喽。”
“不仅看不着笑话这事儿闹得满城皆知之前尚不知道她要开酒楼的人如今也全都知道了不是免费的宣传是什么?真是弄拙成巧啦!幕后想要看她倒霉的人这回可要气个半死了。”
这几个人在茶馆里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坐在他们身后那一桌,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似在喝茶,其实全程茶杯都捏在手中,一口未喝,正仔细听着这几个人说唐见微的事儿。
待听到最后一句,立即放下茶杯结账走人。
那男人离开了茶馆,一路小跑着进入贺府。
“郎君,郎君!”
这男人名为吉三,是贺府小厮。
他一进府就开始到处问:“郎君在何处?”
婢女说:“郎君在花园里。”
吉三立即向花园去。
贺府的主人贺松年,便是鹤华楼的老板。
这贺府坐落在夙县最中心的地带,整座宅子与朴素的夙县不太协调,珠宫贝阙闪得人眼花,一入府中,锦天绣地宛若皇室宫殿。
贺府如同一只金蟾蜍,伏在夙县的心腹之处,贪婪地吸取夙县的财富。
吉三在府中快步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在花园深处找到贺松年,将在茶馆里听到的事情跟贺松年说了一遍。
贺松年听罢,呵呵地笑了起来,转身时饱满的肚子差点顶到吉三。
吉三灵活,立即后撤了一步。
“我还能怕了她不成。”贺松年满戴宝石戒指的手指摸了摸肚子,似乎有些饿了。
吉三不得不提醒他:“郎君,且不说姓唐的,那童家幺女童少悬今日和那新来的县令走得很近。阮县令无论走到哪里办案都要带着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为了给童长思科举造势。”
吉三“咦”了一声:“这阮县令可是阮氏一脉,居然能为一个小屁孩造势,童家何德何能啊?”
贺松年:“你傻?童少悬虽然姓童,可她们家背靠的是长孙氏!而且姓唐的是博陵人,谁知道她千里迢迢嫁到夙县来,其中有没有什么政治考量。阮县令要培养童少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吉三恍然大悟:“郎君高明啊。”
吉三拍了一顿马屁之后说:“那,郎君这次打算怎么做,咱们还是不好暴露身份,否则的话,那童氏和阮县令狼狈为奸,只怕是会找上咱们的麻烦。”
贺松年半眯着眼睛悠然道:“我能截她一次,就能截第二次。”
他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气,似乎今日又要有一场大雨。
“老夫在夙县经营几十年,岂能被一个外来户打压。既然小蹄子这么不懂规矩,老夫便给你上上一课。”
今日要将预定的货从临县运回来,唐见微早早就醒了,准备和路繁一块儿上路,打一场硬仗。
唐见微去找路繁时,路繁单独在院子里舞剑。
一套犀利的剑花在眼前闪过,唐见微正是惊叹,见路繁将脚边还未劈开的木材踢到空中,突然腾空而起,于空中几下猛劈,将柴火全部均匀劈开。
咣当当……
柴火和路繁一块儿落地的同时,身后传来一阵鼓掌声。
路繁回头一看:“阿慎,来得这般早。”
唐见微笑盈盈的:“大嫂比我还早!大嫂的武功可真厉害,有时间的话能否传授一二?”
路繁道:“阿慎莫说笑,我只会一些皮毛罢了。”
“如果大嫂这叫皮毛的话,那我岂不是一毛都不如?”
路繁笑了笑,将劈好的柴火放到一旁:“阿慎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收拾好便能出发了。”
本以为路繁要去卧房里跟大姐说一声,没想到她没往卧房的方向去,而是去后院,拿了一副牛皮腰带系在腰间。
那牛皮腰带上钉着三个皮鞘,鞘内是匕首。
路繁将披肩一套,正好能将匕首遮起来。
唐见微道:“今日大嫂斗志昂扬啊。”
路繁说:“希望那帮歹人能够出现,正好让我报了之前的一箭之仇。”
说着她便要走,唐见微好奇地说:“不跟大姐说一句么?”
路繁的脚步略略一顿,也没有回头:“不必了,昨日我已经跟她说过。此时她还未醒,不用打扰她。”
大姐平日起得也不晚啊,为何今日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起床。
看路繁气色不太好,似乎昨晚没能睡好,不会是跟大姐吵架了吧。
唐见微也不是个多嘴的人,路繁没想说她也不问,两人一块儿叫上了帮派的兄弟,坐上马车准备出发。
“阿慎!”
就要走的时候,童少悬叫住了她,一路小跑上来,气鼓鼓地说:“你怎么自己跑了?都说了要带上我!我也要去!”
唐见微:“什么时候说好了带你去了,我可没答应你,都是你自说自话罢了。”
“可是……”
“可是什么啊。”唐见微从马车上跳下来,靠近童少悬,小声地说,“阿念不听我的话了。”
唐见微刻意压低了声音,调情的话本只想她们自己能听见。
但是路繁常年习武听力极好,即便唐见微将声音放到了最小,路繁依旧听了个一清二楚。
童少悬撒娇道:“这可跟听不听话没有关系!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没有在你身边的话如何能够安心!上次怎么说的!我……”
唐见微立即在她唇上啾了一下。
童少悬还未上妆的唇上,立即被唐见微的胭脂染红。
童少悬见家人还在,唐见微就这么放肆,脸上升温:“你每次都这样!”
唐见微笑嘻嘻地:“还不是因为有效我才这么做么。就知道阿念最乖了。”
“我……”
“好了好了,咱们是两口子,可是两口子也有不同分工啊。你好好安心读书好好备考,这可是咱们家的头等大事,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不行吗?”唐见微故意说,“我可不想被你养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坐吃等死。”
“你哪有什么都不干……”
唐见微提高了声音,揉揉童少悬的脸:“那就好,那我就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童长思啊,你也赶快去书院吧!我还等着当高官夫人呢。”
说完唐见微一溜烟上了马车,让阿周快点驾马离开。
童少悬一张小脸写满了担忧,站在马车后喊道:“阿慎!大嫂!你们都要当心啊!”
马车都快要到城门口了,唐见微嘴角的笑意还很明显。
路繁想到方才她俩的对话和毫不做作的浓情蜜意,若有所思。
“阿照你……有将我当做旁人吗?”
昨夜临睡前,她问了童少临这个她很早以前就想问的问题。
她已经做好了童少临会犹豫很久,告诉她一个残忍回答的准备。
没想到童少临的回答很迅速、果决。
“从来没有。”
童少临甚至坐了起来,凝视路繁的眼睛说:
“我从未将你当做别人。我童少临至始至终只爱过你一个人。”
即便童少临心里有一块她从未到达过的地方,但童少临不会对她说谎,这一点路繁可以确定。
莫非真的是我多虑?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