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长长那个没有几个人知道号码的电话又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明明也就分开没有几天,明明也就没有什么关系。
就弄得如隔三秋似的,是怎么回事?
“喂。”潮长长接起了电话。
有过犹豫,有过不敢相信。
更多的还是带点尾音微微颤抖的惊喜。
“你在干什么呢?”云朝朝问。
“没干什么。”回答完,潮长长才觉得这四个字有点生硬。
不像是打算好好聊天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触碰到逆鳞什么的。
潮长长在气氛有可能速冻之前加了一句:“在找地方收藏你留给我的武功秘籍。”
“收藏在哪儿啊?”云朝朝本来就准备关心这个问题。
李叔和她说,潮长长一下高速,就跟着葛功明走了。
葛主任又说,潮长长在他家睡了一个晚上,一早就离开了,刚刚更是把几乎都是书的行李给搬走了。
“收藏在我们家梦开始的地方。”潮长长手上拿着一本写满了物理笔记的乾坤大挪移,在板美社的违章搭建里,研究不知道能不能承重的承重墙。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云朝朝好奇。
“嗯有点不太好形容。你让我想一想。”
潮长长顿了顿:“外面看起来,有点像是立着的废弃集装箱,搭在一个老旧建筑的旁边。占地面积不太大,但是有上下两层。”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没有书架吗?”云朝朝的脑海里面,出现了一个工业风的建筑。
“靠墙的一面都是架子,有水泥的还有木头的。”
“那书直接放架子上就好了啊。”
“嗯。”这和潮长长的原计划不谋而合,“就是墙体有点开裂,不好把所有的书往靠墙的架子上堆。”
潮理科学霸长长一直都是个善于学以致用的人:“这个房子没有地基,我看了了一下那条裂缝的位置,应该没办法承受一整面墙的书的重量。”
“墙体开裂吗?那这听起来就有点危险,要不我让李叔帮你找个房子吧?”
“不危险的,等你去清华学了建筑,就知道,这种看起来不堪一击的房子,其实还是很坚强的。”潮长长笑了笑。
“我倒是没有想过你会和我说这些。”云朝朝有点高兴但更多的还是不放心。
“我也没想到,你能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我刚还怕我说点什么都会惹你生气。”
或许是因为远隔欧亚大陆,这个电话,和两人平时说话的风格有点不太一样。
“怎么会,我脾气那么好的一个女孩,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说小云总脾气好。”云朝朝带点俏皮地拿自己说事。
“那行,我等下问问斯念。”
“你可拉倒吧,那人真是一看到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也真的是”云朝朝深吸一口气。
“脾气好。”潮长长笑着把话给接了。
“诶,我说你这人,是不是一天不被骂,心里就不骂舒服斯基啊?”云朝朝也气笑了。
“嗯。”潮长长就这么不带一丝犹豫的承认了:“被骂习惯了。”
“那你应该也住习惯了六号仓库了啊,你回去呗,哪能住在有裂缝的房子里面。”云朝朝见缝插针。
“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这里挺好的,是我们家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潮长长说的一点都不带勉强的。
“你可拉倒吧。”云朝朝自是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真的。我爸我妈在这里结的婚,但我并不出生在这里,所以也没有住过。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我家能变折腾走家里所有的保姆,然后把葛妈也给逼走,不上寄宿学校。这样我爸我妈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每天在家陪我了。”
“你爸你妈也住那儿?”云朝朝的重点和潮长长不一样。
“对啊,他们两个来追忆往昔,我就刚好过来过一过我儿时梦寐以求的生活。”潮长长把这话说的无比真诚。
“那就更不能住在这么不安全的地方啦。”云朝朝还没放弃帮潮长长找房子的打算。
“安全的,都这么多年了,还屹立不倒呢。要不等你去清华学了建筑力学,再过来帮我看看?”潮长长说完,才发现自己发出了个邀约。
“建筑力学不是我们专业二年级的课吗?你要在那边住那么久啊?你那时候不应该已经是我的学弟了吗?”
又一个不一样的重点。
“我就是随口说说的,不会很久,这边还有几个月就拆掉了,我爸就是带我妈过来回忆一下。我这边都挺好的,是我儿时梦想的样子。”
潮长长不想再继续把话题放到自己的身上:“你那边怎么样,还顺利吗?”
“就还行吧,欧洲最大的涤纶织带公司联合行业协会,对我们提出了反倾销和反补贴诉讼,说中国的第二产业普遍都有得到政府的补贴,类似于企业的能源补贴什么的,还说我们的劳动力等不是通过市场行为得到的,因此无法计算真实成本。”
“这么多年了,还和斯念他们家当年打火机应诉那会儿一样,拿市场经济说事?”潮长长意外与这些几十年不变的奇怪逻辑。
“差不多吧。反正这边一有反倾销的诉讼,就会用第三国同类产品的价格,来和我们做比较,云姚织带如果想要在欧洲获得市场经济地位,就需要自己提出申请,如果获得认可,就可以根据实际发生额计算税率。我们这边的团队,打算打零关税的诉讼。”
“就云姚一家吗?”
“这次对方一共提告了十五家中国织带企业,只有一家放弃应诉的,剩下十四家就应诉了,不过行业协会的人说,另外十三家有意接受调解,大概会被裁定个110120的税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