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季怀旬是为了这个食盒特意等在这的,石铭吞了下口水,有些担心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往后退了几步,拉了拉身边人的袖口,“父亲——”
等一转头看清了父亲的面色,石铭哆嗦着收回手。
不同于他单纯的震惊,石淼的表现明显复杂的多,也不知道在思虑什么,本就刻板的脸如今更是纠结疑虑。
偷眼瞧着季怀旬的表情,石淼心里默默叹气。
不谈别的,就算那位沈二小姐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做了些东西为季怀旬送行,又怎么偏偏是......枣泥糕?
真是无巧不成书,无缘不相逢。
季教训掀开盒盖,看着摆满糕点的食盒,长指摩挲过盒边的纹路,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等等,”收回手,季怀旬目光静静,仍然停留在盒中的糕点上,突然开口道,“再替我传句话过去,就说我改变主意,愿意带她一同去卞城。”
“让她收拾些惯用的东西就行了,不用带太多东西,我在门口等着她。”
“长兄!”
“怀哥儿!”
石淼和石铭都是一惊,异口同声地出声阻拦。
季怀旬只是看了一眼小厮,淡淡道:“去吧。”
在石家,大公子才是最终定话的那个人,小厮得了准信,不敢耽误正事,急急领话前去。
“我与齐哥原先打算找一个与你身量相仿的死犯尸首,随意捏一个理由让你诈死,”眼前人身份尊贵,石淼不敢疾言厉色,急得后背都出了汗,“等尸首运回京城,让那沈二小姐看了......”
石铭也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季怀旬。
轻轻合上食盒的盖子,季怀旬抬眸,道:“尸首就算伪装的再像,也终究是有破绽,你骗不过大理寺的人。为了防止徒生是非,尸首只能在卞城就地处置,不能运回京城。”
就算尸首不能运回京城,也不用带上沈二小姐吧?石淼不甘心地开口劝道:“就算她见不到尸首,听到死讯也就——”
“若是只是听旁人说,我怕她会不信,亲眼见了我的死,证实了这件事,她也好早早死心,”见石淼还要说什么,季怀旬眼眸一沉,抬手打断道,“就按我的意思来,我自有分寸。”
死心的方式有许多种,皇长孙却偏偏要选条充满变数的路。这样多余的决定,也不知到底是要断了谁的念想呢?
石淼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
后院。
“太好了!”沈芙听了小厮的话,直接从椅凳上跳了起来,“春芽,我们快收拾东西,随夫君一起去卞城!”
春芽急忙应声。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沈芙穿惯的衣服也就那几件,平常也不用胭脂水粉什么的,筛选下来,竟连一个小小的包裹都装不满。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还能带上什么。
“不然,”春芽指了指前不久才被她擦干净的首饰盒,“再带些头饰,小姐平日也能用上。”
沈芙托着下巴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包裹里多塞了个首饰盒,才变得有些重量起来,春芽拿在手里看了看,见它不再轻飘飘地一吹就瘪,才觉得安心了一些。
“走吧!”沈芙利落地关上房门,“已经浪费了学多时间,别让怀君久等了。”
春芽背着包裹,一路紧紧跟上沈芙,气喘吁吁间,无意问了句:“小姐,你说姑爷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沈芙哪有心思想这些,随口敷衍:“诶呀,还能为什么,舍不得我呗!”
春芽:“......”小姐永远是这样的自信。
等沈芙赶到门口,季怀旬和石铭都已经上了车,只有石淼面色沉沉地等在马车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亲。”沈芙路过他时,依例行了一个礼,正要上车,突然听见石淼开了口。
石淼长相不难看,但也绝说不上和善,再加上年长,盯着人的时候,像一只上了年纪的黑鹰,直勾勾地看透人心:“沈二小姐,可是认定了怀哥儿?”
沈芙看着他,回答的毫不犹豫:“父亲,怀君是我的夫君,我自然是认定他的。”
真是孽缘,石淼苦笑一声,闭眼叹了声,道:“行,这一路上照顾好自己,遇到事情想开些,上车吧。”
同样是出远门,明明夫君才是他的孩子,石淼怎么倒安慰起她来了?
这话里其实透着十足十的古怪,但沈芙急着上车,手心搭上春芽扶着她的肘臂,撩开马车遮帘的瞬间,便将这点疑惑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