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赛马节上,无非就是勇士之间的挑战比拼,或者公子们一起出去狩猎,太子本就鲜少参与,所以大家也就没有将他的缺席放在心上。而今年,太子的缺席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音。 音一直沉迷在骑马之中,她好不容易回忆起来诀窍,便再也不让羽笙带着她,而是一个人和她的座骑狂奔了。羽笙依然放心不下,所以也总是骑马跟在她身边,防止她坠马,不过好在都没有出什么大事。 到了最后一天的篝火晚会上,众人烤羊狂欢,吃肉喝酒,太子不得不出席,可羽笙打小就不喜欢这种酒席之宴,还是找准了机会抽身出来,他在音的帐篷里找到她,却发现她好似闷闷不乐的样子,猜想是不是因为没有带她去宴席,所以不开心,就命人生了一个小小的篝火在空地上,陪着她坐下来,可是音还是闷着,用小树枝在地上一直画着什么。 “怎么了?” 音摇摇头。 “明天就要回去了,所以你不开心?” 音这才动了一动:“我们……不能不回去吗?” “那你没看完的书,没画完的画,没写完的字,怎么办?” “把他们带出来不就得了。” “石伯伯还在宫里等我们呢。” “让石伯伯也到这来找我们呀。” “阿音……” 音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来,眼睛被篝火的光照得一闪一闪,她慢慢地笑了,羽笙被她这样看着,心跳的有点急,却还是问道:“怎么了?” “你第一次叫我。” “什么?”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音的笑容越来越深,和羽笙单独在一起,她不用带面纱,就更有点魅惑人心的味道,只是恐怕这位心智单纯的少女不知道自己笑容的魅力有多大。 羽笙连忙转过头,从地上摸起一根树枝,伸到火里假装摆弄着树柴。他感觉到自己的脸,更热了,他想,是不是被火烤了太久。 “对了!你等我一下!”音匆匆跑回自己的帐里,过了一会儿,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回来了。 她挨着羽笙,在枯树干上坐下,把一卷卷轴递给了羽笙:“送你的。” “送我的?”羽笙有点惊讶,无缘无故的为何送他东西。 “对呀,你不是说‘书画是文人之间交往的最佳途径’嘛!” 羽笙有些哑然,却也无可反驳。 “快打开呀!”身边的音用手肘撞了撞羽笙,催促着他。 羽笙展开卷轴,这是……一幅画。而画里的人,是他! 是他在射箭的样子。 这不是她平常的画法,她喜好简笔,用最少的线条勾勒出形状和意境,虽然省事但是要求的素养和功底极高。而这幅,这幅不是简笔,而是白描,要一笔一画细细描绘,连发丝都要画出来,而且,作画者最好把要画的东西放在眼前,时时看着描绘才能求得相似。 她竟把他射箭的样子记的如此清晰和深刻吗? 羽笙又惊又喜,半晌都未说话。 音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喜欢吗?” “不……” 他仍细细地看着画,然后他看到了,在右上角有一枚小红印,他看到那几个字,心头一热,她居然…… “笙之音,作。”他不由得念了出来,“笙之音……” 他把视线从画上移到音,音坐在旁边,微微笑着看着他。 他的脑海里没有了一切,只剩下面前的她。她纯净的笑容,她不受世俗污染的心灵,她漆黑如夜,却又星光璀璨的眼睛,她铃铛般的笑声,她让他下巴发痒的细碎头发,她第一次抓住他手腕的触感,她第一次抱住他时的淡淡花香,她在他耳边说话时的气息,她在十岁那年为了护他流下的眼泪,以及那个眼泪之后的笑…… 什么是重要的呢?是现在,是此时此刻,是在他面前的她。 他把画放在膝头,左手覆上音放在身边的右手,他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的唇。 音却睁大了眼睛,愣了几秒之后,想要推开羽笙,可是羽笙却反而拥她入怀,她闭上了眼睛,大脑渐渐空白,可是身体在记忆,在反应。 他的唇齿,不及他的手心温热,有一丝微凉。他轻轻啄着她的嘴唇,温柔,长情,又若即若离,像是对待一件极需呵护的花朵。 她的味道,满满的都是她的味道,像罂粟一样,让人沉沦至此,如果在此刻死去,那样也好…… 不知过了多久,羽笙终于愿意放开音,他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脖,闻不够她的味道。 而音,她的双手不知何时也攀上了羽笙的后背,她笑着,仰着头尽力地想要抱他更紧一点。 “羽笙,我知道了。这是……相爱的时候。” 人们的愿望终究是抵不上现实,第二天启程回宫时,音虽然仍旧有些遗憾,却因为前一晚的那个吻,而被冲淡了许多。她爬上羽笙的马车,羽笙已经坐在里面,他看见音,便笑了,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过来。” 音乖乖地坐在了羽笙旁边,脑袋里还在寻思着要说点什么好,羽笙已经找到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 音的心又漏跳了几拍心跳,她转头去看羽笙,却发现他的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拿起了一本书,已经看起来了。音暗自傻笑着,原来羽笙也是会害羞的。 回程的路上,他们并没有说几句话,羽笙看着书,音看着马车窗上飘动的帘,可是他们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