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根公国。

一支由四个高阶职业者和两个德鲁伊祭祀组成的小队正沿着卡铂耳克凌乱破碎的城墙前进，其中三个法师呈三角形走在小队的外围，撑起魔法护盾将里侧的队友罩住。

直径数米的沙土块在这片废墟的上空缓慢而无序地漂浮，上面还残留着卡铂耳克人曾经刻下的防御符文。淡金色的符号于阳光下断断续续闪烁着黯淡的光，一副濒临熄灭的样子。

空气中的魔力汇聚成肉眼可见的数据流，闪电般地划过视野，和魔法护盾擦身而过时，每个罩子里的人都忍不住握紧了武器。

主位面今日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苍穹碧蓝如洗，橙红色的暖阳将光辉挥洒在星球表面，把那些飘舞着的巨大建筑块映照得宛若新生。如果忽视掉此时此刻卡铂耳克反常的死寂，以及毫无植被昆虫覆盖的地表，这一幕竟然还有几分堂皇与奢美，仿佛某种悄无声息降临人间的神迹。

“我们还要走多久？”一个男性德鲁伊开口。

他张开五指虚握一下，脚下的土壤立刻蠕动起来，从干裂的缝隙中钻出一条嫩绿色的枝条。

然而在六人小队移动向前之后，暴露在环境中的新生植物瞬息枯萎，最后变为被风吹散的棕黄色碎渣。

“按照虚境教派的说法，魔力环境变化最剧烈的地区在悖孽之潮爆发的中央地带。”领头的法师说，“我们再往前走一段路，在这段城墙的拐点处就是了。”

“他们说的话真的可信吗？万一只是为了削弱我们的实力呢？”

“慎言，这是大牧首阁下做出的决定。再说，我们深渊崇拜者和虚境教派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他们没理由在这种时候树立敌人。”

接下来的一段路没有人再张口讲话。整片天地之间就只残留着鞋底和沙土摩擦的声音。

绕过最后一道城墙，以及被魔力流缠绕着的重灾区之后，深渊崇拜者的六人小队抵达了目的地。

映入眼帘的是片怪石嶙峋的高坡，从坡地另一边隐约传来尖锐沙哑的嘶吼声。

“……那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声音？”小队里的女性施法者面色苍白地问道。

“你应该问，是什么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

领队深吸一口气，沉重地回答，“我的答案是——能杀死我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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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

身披白色长袍的老者拄着半人高的拐杖，缓步走进门罗帝国的皇宫。埃尔维斯正坐在花园正中心的凉亭里，而就在老人走近他时，附近身经百战的施法者和骑士都像没看见一样，依然面无表情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门罗皇帝丝毫不感到意外。

“那不是我的问题。”他平静地说，“我已经对帝国监狱下达了命令，但最终进行看守和审判的人是战神教会的祭祀。五大教会有独立于帝国司法部门之外的判决权，你倒不如反思一下，自己门下的小老鼠们是怎么惊动秃鹫的。”

老者轻轻一笑，不以为意的样子：“这的确是我们的失误。我已经命令帝国境内的小家伙们转移出去了。”

“况且今天我来拜访您，并不是为了吵架，皇帝陛下。您应该了解我的诚意。”

埃尔维斯：“呵呵。”

他眉间的沟壑隆起，不耐烦道：“大牧首阁下，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听说您有一批新的魔晶矿订单。”深渊崇拜者的首领在心中感慨这人简直越活越没耐性，她本人倒是脾气很好的样子，笑眯眯地说，“呵呵，有句话叫见者有份，您出价格吧。”

虽然同样是‘呵呵’，两人表达的意思却天差地别。

闻言，埃尔维斯随手从书柜里抽出一叠文件推到大牧首面前，看着对方抽出纸张的瞬间，露出‘这都是些什么鬼合同不能直接说价格吗’的复杂眼神。

“这是财政部拟出的初版合同。”皇帝陛下无动于衷道，“你要是再晚来三个小时，他们就会给我送来下一个更详细的版本。”

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专注于自身领域从未关注帝国经济发展的大牧首挤出僵硬的笑脸：“……我会找个能看懂的人解释给我听。”

“另外，卡铂耳克城的灾难，相信您也听闻了。”

“我愿意提醒您，需要注意的不仅仅是天灾，还有剧变的魔力环境中催生出的怪物。他们早晚会迈出那片区域向周围扩散，到时需要为战争做准备的，并不仅仅是德根公国。”

埃尔维斯看了他一眼：“我给你签张便条去找财政部的大臣，他们会为你讲解合同。”

大牧首险些落泪。

这世道，挣钱难也就算了，买东西也这么难。

“对了，还有深渊，我听说您有建立过深渊观察前哨，不知道我们那位跑进通道的教徒，就是名叫索尔兹伯里现在还挂在通缉令上的……”

埃尔维斯站了起来打断她的话：“梅梅，送客。”

他身边的魔偶闻声而动，大步流星地走到大牧首身边，举起碗大的拳头问道：“您自己走还是我送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