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皇后与黑衣人离开寝殿后,夜微澜才松了口气。
乖乖你个隆地咚,蹲墙角蹲到腿都麻了。夜微澜忍不住咒骂道,做个交易都花那么长时间,真是急死个人。
夜微澜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一手还不住的揉捏着自己的双腿,酸爽得龇牙咧嘴。
她回到偏殿,见赤松保持着她离开的姿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坐到赤松边儿上兀自倒了杯茶灌了进去,幽幽开口将适才在寝殿中不小心偷听到的王廷秘事告诉了赤松,而赤松依旧保持那张冷脸。
啧啧啧,真是波澜不惊,一点意思都没有。夜微澜一脸嫌弃地看着身边挺坐如松的男子。
“心神操控之术……”赤松对这个名字倒多了几分兴趣来。
夜微澜瞧着赤松那小样儿,自然是知道他的想法,“不如,我们明晚来夜探皇宫?我倒是想知道,这堂堂的大男人,被皇后藏到哪儿去了。”她露出一副发现了奸情的嘴脸,那笑容愈发奸邪狡诈,看得一旁的赤松脑壳疼。
夜里来到宫里的表演伎子们都被安排出了宫,留下的只有清流派的弟子们和那个被皇帝留下来一度春风但现在却被人遗忘的夜微澜,当然还有那个偷偷藏起来的赤松了。
老皇帝尚在昏迷当中,皇宫上下都为此担忧忙碌,大家都直接忽略了夜微澜这号人物。夜微澜也不在意,她向宫人打听到了阙梵和他师兄们的所在之处,便抬腿找去了。
夜微澜刚一进阙梵的处所,就见那一挺拔出尘的身姿在一众白衣当中分外打眼瞩目。她不由暗暗自满起自己的审美观。
“阙梵!”夜微澜清脆的嗓音回荡在这处所里,却见那挺拔的身影一僵,却没有回头瞧上她一眼。倒是在他身边的白衣男子们一个个扭头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口逆着光的娇俏女子,目光里透着些许鄙夷与疏离。
其中一名男子徐徐迎了上来,语气冷冽疏远,“敢问姑娘来此处找我师弟何事?”
夜微澜的目光越过挡在身前的男子落到那个干净高挑的背影上。
“阙梵,我们聊聊?”夜微澜依旧不死心地唤道。然而那人却依旧没有回头。
那白衣男子瞧着夜微澜厚着脸皮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下的鄙夷又多了几分。“姑娘,你看我师弟不愿见你,请你先回吧。”白衣男子语气里带着名门正派特有的清高与孤傲,听得夜微澜好生难受,偏生不想得罪他让阙梵为难。她暗暗压下怒气,才将目光落在眼前的白衣男子上,“我找你家师弟有事,请你让我进屋吧。”
那男子嗤笑了一声,“姑娘现在是皇上后宫里头的人,随便进男子的处所怕是甚为不妥。”夜微澜看着那故作清高的男人,心中很是愤慨,然而唇上却还带着微凉的笑意“传说清流教派的人,不分身份贵贱男女之别,待众生平等,怎么现在到了京城里攀上了门贵,倒将那些个门贵的陋习都染了个遍儿了?”语气里透着掩盖不住的嘲讽。
“你!”那白衣男子被怼到无言以对,只能忿忿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夜微澜看着他那愤愤不平的模样,心下爽快了不少,一双水眸微勾,洋洋得意地瞧着他。
“够了!”屋内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夜微澜心中一跳,他终于说话了。阙梵缓缓转过身来,深邃无波的黑眸里如一汪寒潭,平静而冷冽,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阙梵……”夜微澜看着阙梵的深情,暗道不好,莫不是真的生气了?他这个人迂腐传统守礼节,怕是看不惯她昨晚那番曝露穿着还有妖娆的舞姿。
阙梵本来一肚子闷气,听着她的声音,本来铁着心不想理她却不了一看到她那双委屈巴巴的眸子,那心肠却怎么也硬不起来。
“阙梵……”夜微澜的声音又软下了几分,倒是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听着让阙梵又是心头一软。
阙梵认命地叹了口气,他终究知道,自己狠不下心来拒绝夜微澜,即便知道她的行为有多么荒唐。
阙梵看着拦在门口处的白衣男子,无奈苦笑:“绝尘师兄,我出去片刻,一会儿就回来。”
“师弟?”那名叫绝尘的白衣男子,一手抓住欲要出门的阙梵,眸子里透着不认同。阙梵只是露出个让他安心的笑容,转身跨出了门。夜微澜也不管身后白衣男子怎么想,就疾步朝着那心上人跑去。
阙梵不疾不徐地举步走到庭院里,抬首望着那长得郁葱的大树冠。阙梵的沉默,让夜微澜不知从何说起。她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起来。她苦闷的垂首,广袖下纤细白皙的手指绞在一起。阙梵微微回首,却见那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脸委屈地垂首,一双手紧紧绞在一块儿,无辜又无助。阙梵见着只觉得心头软得一塌糊涂,什么气一瞬间全都消了。
“怎么?我生气,你还委屈了?”阙梵不由好笑。
“我……”夜微澜想要解释,但想着怎么解释都是错的,“我只是个歌姬,我不是那些什么个浪荡女,真的!”夜微澜一双眸子固执地看进那双寒潭般地瞳仁里,“我发誓!”她竖起四根指头,一脸决绝“我发誓,如果我撒谎我……”毒誓就这样被阙梵温热的掌心堵住了。
阙梵认命地叹了口气,“我相信你。”
夜微澜听着那四个字瞬间神清气爽,腿也不酸腰也不疼了,跟斗都能翻上好几个了。她这个人没了伤疤忘了疼,心下就想着要招惹阙梵。
阙梵忽而感觉掌心传来一阵温热濡湿的触觉,他不由脸颊一红,手如触电般抽了回来。
夜微澜朝着阙梵吐了吐舌头,腆着一张小人奸计得逞的得意模样,瞧着他。
阙梵将那手掌藏于袖间,他刻意忽略胸腔里跳得飞快的心脏,掌心似乎比方才更加滚烫了。
“那你昨夜……”阙梵欲言又止,明明他于她而言什么都不是,但他却想要知道她的一切,这种想法连他都觉得惊奇。
夜微澜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在这个敏感的问题上,夜微澜觉得还是认真回答为妙,毕竟眼前的小呆瓜很迂腐很容易胡思乱想。
“昨晚,皇上不是卧病在床昏迷不醒吗?我怎么会发生事情。“夜微澜露出让他放心的笑容。阙梵听罢只觉那高悬的心又落于实处了。
阙梵看着夜微澜那开朗愉悦的笑容,心中不由一松,忽又想起些什么:“你入宫是为了家人伸冤,切莫把自己的性命赔进去。最近宫里不安全,夜里你就呆在房间里,不要随意出门走动。”
夜微澜自然知道他说的危险指的是什么。宫里夜间不停有宫人神秘失踪,而上位者又故意压下不表,只怕就是跟制药有关系。
“好。”夜微澜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阙梵看着夜微澜那乖巧的模样,一种甜蜜满足之感从心里渗透开来。他伸手抚摸着夜微澜的额角,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怜惜。
与阙梵冰释前嫌后,夜微澜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开朗。她踩着轻快的步伐回了偏殿。
夜间,夜微澜没有被美色耽搁正事。她与赤松换了一身夜行衣,跃出了偏殿,隐匿于漆黑的夜幕之中。只是翻遍了整个皇宫,他们都没有找到那黑衣人的藏匿之处。
回到房间里,夜微澜泄气地扯下了蒙在脸颊上的黑布。
“可恶!白跑了一趟。”夜微澜忿忿道,反观赤松倒是一脸平静。
夜微澜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个飞快,脑子里各种想法都演练个遍。赤松瞧着她那等模样,就知道她又是在想什么鬼主意了。所以他善解人意的没有出声打扰。
既然她在宫里出不去,得等着皇帝苏醒过来,还不如将计就计,来个引蛇出洞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
嘿嘿嘿,夜微澜又开始对自己的机智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把脑子里的计划告诉了赤松希望得到赤松的表扬。赤松看着她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想着如果她有尾巴怕现在要翘上天了。他选择低调地朝夜微澜翻了个白眼。
夜微澜在这深宫里活得自由自在,所有人都似乎忘记了她这号人物。她偶尔到阙梵那里溜达溜达窜窜门儿,调戏调戏美男。大约是阙梵给自己的师兄通过气儿,大家都再没有为难她,只是当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罢了。还好夜微澜脸皮极厚,也不甚在意。她在偏殿里好吃好喝,被好生伺候着。她都觉得自己来宫里住了一段时间,身子骨都胖上一圈儿了。
每日夜间她都在皇宫里随意走动,名为饭后消食。宫人都深信不疑,其真实用意却只有夜微澜与赤松知道了。
引蛇,引蛇,说倒是好听,但不知道这蛇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出洞啊。夜微澜的耐心都快被磨光了。好歹皇天不负有心人,许是皇帝昏迷用药加重,这皇后匣子里的药怕是储备不足了。那躲在暗处的人倒是蠢蠢欲动起来
夜微澜如同往日一般,入夜后在御花园中走动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