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新婚的两人相继醒来。里侧人似乎一夜好眠,精神勃勃坐起了身。外侧人是被这动静带醒的,掀开眼皮,眼眶略微艰涩,适应光线后,第一时间进入视线的就是同床而眠的,她的新婚夫婿。
“雪儿,早。”
“嗯,早。”
赵雪娥也撑身子坐起来,回想昨夜,不知该羞还是该如何,望向床头那方纯净的白帕,一时没了主意。
身侧人靠过来,余光也瞄到了,脸色如常全当没看见,长胳膊揽上佳人,低低表达歉意:“雪儿,昨夜是我对不住你,我酒量不好,实不该逞强……”
“此事怎能怪你。”毕竟你是赘婿,身不由己。
赵雪娥轻声应答,腮边羞意又起,只因这人不但揽她肩臂,更要抚玩她的发丝,这是何等奇异难言的感受。
“快起了吧,我叫人进屋伺候。”
雪娥先行下地,自去为二人取来外衣,伺候这人穿上,再张罗自己。她实不愿二人双双衣衫不整暴于人前,衣带整齐后才唤人入内。待她转回身,想起处理那块帕子,却正瞧见她的夫君将它大喇喇塞入了怀中。
“你……”
夫君俏眉一挑,得意洋洋道:“我藏起来她们就找不着了,你可不许说。”
原来这人头脑清醒时还有如此调皮的一面,赵雪娥深感自己昨夜那一问多么傻气。往日虽说接触还不算多,倒也能知其豁朗的个性,他绝不是个古板沉闷之人。
这样的人,才有意思。
侍候小姐姑爷早起梳洗的侍女鱼贯而入,各类水各种帕一一端进房,便是人数,也比伺候赵雪娥时多。
两位主子早已穿戴整齐,丫鬟们手脚麻利,一刻时辰已然妥当。
赵大小姐新婚第二日晨起,新房中一对璧人并肩而立,迎受众人道喜吉言:
“恭贺小姐姑爷新婚大喜。”
“嗯,来,一人一个。”
赵雪娥将事前备好的红包,逐一派下,此乃当地大户人家的新婚惯例。实际上,本该是过门新妇担此一责,到了赵家,就该是入门赘婿新婚次日给下人们发利是,偏赵雪娥体贴,怕这人尴尬,遂替了此举。
当然,红纸里包的铜板可就是她邱婉儿自个儿掏的腰包,若是在生计艰辛那段日子,打死她都不会白给不相干的人一枚铜钱。
“好了,都下去吧。海哥哥,我们去拜见爹娘。”
邱婉儿点头:“好。”
……
五月的凉州已至初夏,隆冬时节的凛冽寒风渐变为了潮濡微风,衣着轻便的一对儿般配新人走在一处,身形体态更显英洒伶俐,窈窕有致,画面观感丝毫不输雪中仙人那时模样。
“小姐姑爷早。”
“见过小姐姑爷。”
“贺小姐姑爷新婚大喜。”
“……”
一路行来,迎面的婢女小厮纷纷开口问候,边侧远处瞧见的,也忍不住打眼看来。
赵雪娥惯常的冷静淡然叫这些人勾出波纹来,从前她怎不觉得府中下人如此八卦。身旁她的海哥哥倒是十分大方,偶有撞上目光的还要颔首回应对方的热烈相望。
如此一来,新婚姑爷谦和亲切的美名又将传遍府中。
二人行至大厅,已有下人布置得当,赵氏夫妇约莫半刻后出现,一老一少两对夫妇同见。
“见过爹娘。”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年少的夫妇行礼,坐上堂中的赵氏夫妇受下,细细将两个孩子瞧来。女儿女婿神采依旧,清早起来恭候长辈,懂事也规矩,两老暗暗满意。
新人敬茶,是婚俗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娶妻招婿同理无异。
这场戏自打开始,就是辛苦委屈,邱婉儿强大的内心不会让自己行错分毫,诚心诚意与赵雪娥一同下跪,毕恭毕敬奉茶静候,表演恰是到位。
也幸在这一跪物有所值,泰山泰水一人一个红包递来,婉儿接过时悄然捏把探过,是银票,该不算太亏。
“好了,都起来吧,饭菜也上齐了,我们一家人一同用早点。”
团圆一家人呢,在场最为欣慰的自然是赵夫人,她盼了自己女儿长大成人嫁人生子,又盼自己夫君早日康复回府团聚,时至今日这些都已实现了大半,如何不喜?
赵府的饭食素来精致可口,再且现下当家主子回府,新婚姑爷进门,厨下那帮手艺了得的更是使尽了功夫,没有一道看似简单的菜品实则简单,主子们围桌而食,满意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