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江书墨看了一眼在水里专心抓着自己头发洗的李昊，不动声色往声源的地方侧了下身子。

静静听着脚步声的走向，确定刚才那声音应该不是朝着他们来，江书墨冷漠地将目光转回李昊身上，看到他掬起一捧水往肩膀上泼洒，水珠顺着脖颈往下，白净的身子在夜色下格外惹眼，脸上还带着舒适的表情。

江书墨只是静静地看着，觉得心跳又开始加快。

仿佛中了蛊似的，无法挪开目光。

潭水中的李昊，见江书墨没有下水的意思，也没有勉强，洗着洗着还嗨了，不自觉就哼起了一首洗澡时偶尔会唱的小调，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江书墨脸色瞬变，敏锐地听到那边几个人提高了音量：

“老大，不好，那边好像有人！”

“管他的，先杀了他要紧。”

“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你傻啊，当然是赶紧动手，然后再去解决剩下的人。”

……

皱起眉头，江书墨闪身，下一秒出现在那群人面前，伴随着尚未消散的黑气，颇有几分骇人。

只见一个穿着华服的男子被五花大绑在树上，嘴巴被布塞得紧紧的，四周散落着许多穿着官府服装的尸体，唯二站着的两个男子，皆身穿黑色夜行衣，蒙着面，手里的长刀明晃晃的，泛着冰冷的光。

二人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当下一齐挥刀斩向江书墨。

身为微晃一下，江书墨躲过二人的攻势，不愿与二人缠斗，直接分出两缕黑气袭向他们，那黑气仿佛成实物一般，飞过去紧紧勒住二人的脖子，越缠越紧。

其中一人因缺氧面色通红，瞪眼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江书墨仿若未闻，只一味收紧二人脖间的黑气，却见树上男人不停摇头，身体不停地扭动挣扎。

拿掉那人嘴里的布条，华服男子大喊：“不可杀！”

顿了一下，江书墨想起刚才二人要灭口的话，便没理会。

华服男子仍在大喊，十分焦急：“恩人，留下活口！”

二人已经几乎没有出气儿的时候，一队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江书墨警惕地站定，判断至少有百十人的队伍。

朝被捆在树上的男子望了一眼，江书墨收回黑气，闪身离开。

身后是华服男子扯开嗓子叫喊：“壮士，别走啊，你救了我，有没有兴趣——”

回到寒潭边，却没了李昊的身影，只留下挂在树上衣服，上面还带着干涸的泥水痕迹。

江书墨黯然地拿起衣服，望着缓缓升起的朝阳，站定了半晌，明明是清晨的阳光却让他觉得很刺眼。

林子里渐渐变得有生机起来，褪去了夜里的清幽，鸟兽从巢穴中苏醒，开始振翅奔走，整个人间热闹起来。

白日里，那人就消失不见，只留他一个人在这世界里。

偌大的世界里，无论如何也找寻不到踪迹这个认知，茫然四顾，心中空落落一片。

他想起李昊的叮嘱，早日到京城，为了解他的毒……脑海中一遍遍回想李昊那时担忧的面孔，江书墨解开衣衫，拿着李昊留下的脏污的衣服，走入寒潭，小心仔细地清洗起来。

洗到长裤的时候，江书墨动作尤其缓慢，一双漆黑的眸子专注盯着那件牙白色的衣服，嘴角挂着几分笑意。

衣服在清澈的水中沉浮舒展，逐渐变得干净。

做完这些，江书墨才直起身子，用内力将衣服烘干，带在身上。

随手摘了片树叶，放在嘴边吹响，片刻后，巫医牵着昨夜走失的马从密林中过来，脚步迟缓，仿若走尸，腿部的肉有些腐烂了，在地上留下血肉的痕迹。

那天夜里，他从青楼出来后，从巫医那里拿回了自己的内力，使得巫医身体加速破败，全靠着黑气控制才能够直立。

提跨上马，江书墨回望一眼，忽然觉得厌恶，抬手收回了那抹黑气，巫医瞬间像失去了骨头，软成一滩堆在地上，没了气息。

拽着缰绳，江书墨头也不回，马嘶一声，离开了这里。

*******

李昊醒来的时候，光着身子，他想起昨天夜里的经历，自己在一个寒潭里洗澡来着，洗完后，刚回岸上拿到手机准备看时间，白光一闪，他就回到出租屋内。

盛夏时节，即使是早晨的阳光也十分炽烈，逼仄的出租屋内温度上升，只是躺在床上就汗流不止，可惜起了昨天精心准备的那个西瓜，江书墨还没尝到一口就算了，二人还被追杀。

抬手打开电扇，微热的风带着噪音，解了部分燥热，李昊躺回床上，忍不住想，主角现在这么弱，只能被动挨打，昨天只是碰到个地头蛇，万一要是碰到洪氏父子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的心揪起来，越想越觉得可能性高，他们两个昨晚上随便进一个破庙就能遇上小反派，主角一个人指不定会遇上什么危险。

越想老父亲越操心，连码字都没什么心情。

心神不宁中，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刷刷微博，全是些明星结婚和离婚的热搜，意兴阑珊地点进去，没看两眼又退出来。

私信里的消息已经有几百条，大部分都是问“河岸花火”照片中的女生的信息，夹杂着几条莫名其妙的辱骂信息。

这次的古风摄影比赛，虽然还没有截止，“河岸花火”的转发量至少能进入前三名，起码有五万的奖金。

李昊偶尔在微博上会宣传自己的小说，因为这次比赛，涨了些粉丝，连带着他的小说订阅量上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