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希冀(1 / 1)风沙印首页

清门医馆,晴袖坐在刚刚修葺好的后院里发呆。  忽然,一阵轻柔的声音从晴袖耳畔飘来。  “晴袖。”  晴袖抬眼,看见了夏槿。  晴袖定了定神,开口喊道:“夏姐姐。”  “你好几日未回落英楼了,先生让我接你回去。”夏槿说。  “我听说医馆刚修好,想回来整理整理。”晴袖说。  “这些事交给先生请的人去做便好。”夏槿说,“先生很惦念你。”  “真的吗?”听说先生惦念自己,晴袖的眸子忽然闪闪发亮。  “走吧,我带你回去。”夏槿温柔地笑着,向晴袖伸出了手。  “可是……”晴袖突然想起段公子饭菜里那一股奇异的味道,和段公子冰凉的手。  正如她每日研究的医书所写,这种症状,便是中了寒毒的症状,而那微小却有些奇怪的味道,确确实实就是寒毒。  先生竟让她,每日给段公子送下了毒的饭菜。难道,先生说的会放他回去,都是骗她的?  “可是什么?”夏槿问。  晴袖咬着嘴唇,却又说不出话。  夏槿忽然笑了笑:“晴袖是想娘亲做的药膳了吧?先生本来不让我告诉你,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我却忍不住想要告诉你了。”  “什么?”晴袖疑惑道。  “先生已经将晴袖的娘亲,救回来了。”夏槿温柔地笑着。  晴袖欢喜得话也说不清楚:“真……真的吗?”  “是啊。”夏槿说,“她就在酒楼里,等着晴袖回去呢。”    落英楼里,一个妇人坐在后院里的树下,午时的太阳升起来,给光秃秃的秋日带来一些些安慰。  晴袖跑进院子,一边跑一边哭了起来。  “阿娘!”她扑进妇人的怀里。  她的娘亲温柔地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晴袖最近怎么都瘦了?”妇人心疼地说。  “想娘亲想得瘦了。”晴袖回答,“娘亲,先生说你被抓吴郡的王爷走了,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妇人摇摇头:“他们没把娘亲怎么样,这不,先生已经把我救回来了。”  “先生真好。”晴袖破涕为笑,“娘亲以后都不要离开晴袖了。”  “好。”妇人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先生,陆煜已经带兵回营了。”二楼的窗棂前,红衣先生坐在摇椅上看着院子里母女重逢的画面,步若风站到了他身边。  “好。”红衣先生说,“短时间内,陆煜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吴郡兵呢?”步若风问。  “明日,就是吴郡兵的末路,也将是,伐北军最辉煌的一天。”红衣先生勾起嘴角笑了笑。  “在下突然想起百年之前的大战,那一战,征西大将军带兵打到岩城脚下,也是被守城将军一举拿下。”步若风说,“那时候的守城将军,是皇帝的侄子。第二年,他就取代了自己的堂兄,登基了。”  “皇室总是这样,打打杀杀,血亲相争。”红衣先生说。  “这样的夺位,不但不会引起天下人不满,反而让天下心悦诚服。”  “步若风,我助你和夏槿为杜云黎报了仇,希望你们也能助我直到最后一步。”  “当然。”步若风回答,“这一切,都是师妹想要看到的。我们保护的人,也是师妹用性命保护的。先生的希冀,就是我们的希冀。”  “先生。”夏槿从两人背后走过来,“晴袖的娘亲这些天都是在黑暗中度过,刚刚我也试探过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将她绑架带走的。我们说是公孙绎,她也就信了。先生大可放心。”  “这么说,晴袖还可以一用?”红衣先生说。  “只是先生,晴袖是栖川先生的女儿,虽说当初是先生救了她的命,还替栖川先生将她养大,但她还小,先生还是不要太过苛刻。”夏槿说。  “我明白。”红衣先生缓缓闭上眼,“我自有分寸。”    回到岩城的时候,已是黄昏。  赶了一天的路,吴歌和聂青折都累得不行。  “大小姐,护城军营就要到了。”聂青折说道。  “聂青折。”吴歌忽然拉了拉缰绳,放慢了步伐,“我的生父是罪臣,若我帮助太子夺回岩城,是不是就能洗去我身上的罪孽?”  “大小姐,你身上没有罪孽。”聂青折说,“况且,只要你愿意,没有人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吴歌摇摇头:“落英楼已经知道了,迟早有一点,他们都会知道。”  她的眼眶有些泛酸:“到那时候,太子殿下还能原谅我么?我还能和陆煜一直在一起么?”  聂青折沉默不语。  他咬了咬唇,心中有些酸楚。若与他在一起就是你的希冀,那我也会助你愿望成真。    刚要见到护城军营的灯火,忽然一个人影挡在两人跟前。  “谁!”吴歌警惕地握住了腰间的剑。  “吴小姐,是我呀。”夏槿缓缓抬起头,看着马上的吴歌。  “夏槿!”吴歌声音有些愠怒,“是你,当时刺杀我,又杀掉柳月的,是你。”  “吴小姐,我本没想过要杀你。”夏槿说,“公孙绎说要让言言去刺杀你,先生为了保全你的性命,才让我代为刺杀,假装失手。谁知柳月会突然跑进来。”  “你以为我会信么?”吴歌说,“你们与公孙绎狼狈为奸,将我们耍得团团转。”  “吴小姐,在你最迷茫的时候,是先生告诉你太子的下落,也是先生让你统领伐北军。”夏槿说,“你还不相信先生么?”  “若是如此,先生又为何要助公孙绎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吴歌说,“当年,公孙绎暗中联合突厥,害我父亲枉死,这其中,也有你落英楼的插手!”  “我们若知道公孙绎会对吴羿将军下此毒手,我们也不会帮他了。”夏槿说,“吴小姐,先生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和您的父亲呀。”  “为了我和我的父亲?”吴歌说,“可我的父亲已经死了。”  没等夏槿再说什么,护城军营里忽然放出十几支利箭,直直朝三人射来。  却在转瞬间,被夏槿手中的短剑撩落在地。    “擅闯陆家营,你们究竟是何人!”护城营中,一位将领带着一队骑兵赶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是我。”吴歌跳下马,往前两步。刚刚落下的黄昏照在她有些疲惫的脸上。  “夫人!”将领见到是将军夫人,惶恐地抱拳道歉,“属下不知是夫人回来了,多有得罪!”  “没事。”吴歌回答。  话音刚落,营地里又飞驰出一匹马。  马上的人,神色冷毅,虽有几分憔悴,眉眼英姿却不减。正是上次在安乐坊只匆匆一见的陆煜,吴歌的夫君。  “阿煜!”吴歌想要过去,却被夏槿拦住。  “夏槿!”陆煜冷喝一声,“难道你想在我军营前绑架我的夫人?”  “先生想找吴小姐一叙,还请陆将军成全。”夏槿说道。  “妄想。”陆煜冷冷一声,剑已出鞘,夏槿却只是轻轻拨动短剑,便将陆煜的剑势挡了回去。陆煜有些惊讶。  夏槿的身影凌厉敏捷,转眼已将四周七零八落的守兵击倒在地。  正在夏槿要伸手抓住吴歌之时,聂青折忽然上前,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直直朝夏槿刺去。  夏槿听见刀风,转身向聂青折的手腕劈打过去,聂青折的匕首掉在地上,连退数步。  “聂青折,你也要跟我回去。”夏槿说。  护城军营里涌出更多守兵,将四人团团包围。  “你们谁也别想离开。”陆煜沉下声音。  夏槿和聂青折继续对峙,陆煜一把拉过吴歌,将她护在身后。  “将这两人,拿下!”陆煜沉声喝道,四周的守兵渐渐靠近,将包围圈越缩越小。  “等等!”吴歌说,“聂青折还在里面,若直接打过去,夏槿会对他不利!”  “阿歌,聂青折从不是要保护你的人,他一直都在骗你”陆煜说。  “你说什么?”吴歌说。  “聂青折与落英楼曾私自会面,却什么也不告诉你。”陆煜说,“他是落英楼安插在你身边的人!”  “不是这样的,聂青折是我爹爹的亲信。”吴歌说道。  “你想想,难道这一路,他对你很坦诚吗?”陆煜问道。  吴歌回头看着聂青折,聂青折紧皱着眉头看着吴歌,神情复杂。  他哑着声音喊了声:“大小姐。”  吴歌摇摇头:“这世上,他是对我最坦诚之人。陆煜,你今日,不可伤他半分。”  “阿歌,你……”陆煜讶异地看着吴歌。  她竟会为了另一个人,与他针锋相对。  “他是对你最坦诚之人,那我呢?”  吴歌没有说话,只直直盯着他:“我没有骗你,他绝不是落英楼的人,你不能伤害他。”  “陆煜。”夏槿忽然说道,“难道你忘了,你的殿下还在落英楼。今日若我没有带着他们回去,先生不会放过太子殿下。”  陆煜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想起太子殿下的样子,他脸色苍白,瘦了许多,这些日子,一定受了不少苦楚。  “殿下?”吴歌的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你……你说什么?”  “阿歌,太子殿下,在他们手里。”陆煜说。  “什么?”吴歌说,“果然,是你们将太子殿下……”  说话间,聂青折忽然伸出手狠狠击向夏槿,夏槿一惊,松开聂青折之时又狠狠朝他的后背补上一掌,聂青折一个趔趄,往陆煜和吴歌的方向扑来。  陆煜举起剑正想挡住聂青折,吴歌见状心里一惊,跑上前拦在聂青折和陆煜的剑之间,陆煜连忙收回了剑。  聂青折沉沉地摔在吴歌身上,一口血从嘴中喷涌出来,血腥的味道顿时充溢了吴歌身边的空气。  他轻轻在吴歌耳边说:“大小姐,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不会让太子殿下有事。”  说完,他竟站稳了身子,一把将吴歌推向陆煜。  他转过身,死死拉住夏槿,纵身一跃,转眼间消失在包围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