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宇在石桌上摆好膳,回过头看见许玉蕊脸上带着狡黠的微笑,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项天宇走到许玉蕊身边拉起许玉蕊的手道:“膳食摆好了,快用膳吧。”
许玉蕊从沉思中回神,对着项天宇微微一笑,点点头,主动牵起项天宇的手,往石桌边走去。项天宇怔了怔,转头瞧了瞧身旁的许玉蕊,项天宇思索怎么突然之间觉得许玉蕊对自己热情了许多,再联想许玉蕊刚才狡黠的那个微笑,项天宇觉得身旁的小姑娘一定是打了什么主意,项天宇微微一笑,小姑娘家能打什么主意,肯定是跟藏书阁跟这片竹林有关,项天宇没有说什么,跟着许玉蕊往石桌边儿走。走到石桌边儿,许玉蕊放开了项天宇的手,两个人各自在石凳上坐下,许玉蕊微红着脸夹了一筷子软炸虾仁放到项天宇的碗里,项天宇看了一眼许玉蕊,轻轻地笑了笑,用筷子将许玉蕊夹来的软炸虾仁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许玉蕊见项天宇用筷子夹起自己放进他碗里的软炸虾仁慢慢地咀嚼起来,许玉蕊的心又开始咚咚咚地直跳,许玉蕊忽然又后悔自己的突然冲动,这样会不会太热情了?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女孩子家该有的矜持?这么一想,许玉蕊便又埋头只顾自己用膳,再没有管项天宇。项天宇心里正得意,还准备继续享受美人的热情,就见许玉蕊又开始埋头只顾自己用膳,样子乖巧的像个小兔子。项天宇笑了笑,又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夹了一筷子酱香猪蹄放到许玉蕊的碗里,心道:看来再想享受美人的热情是享受不到了,还是自己照顾美人吧。
看到碗里的酱香猪蹄,许玉蕊的面上又是微微地一红,自从住进迎曦宫的第一日陪着皇上用膳时瞄了几眼那盘白豆炖猪蹄,这都多少天了,每次用膳时都有一道猪蹄子,只是偶尔变换一下做法。起先许玉蕊还很开心很享受,现在再看到这盘猪蹄子,许玉蕊就有点儿不好意思,觉得很没面子,皇上一定以为自己是个吃货。许玉蕊看了看碗里的那片儿猪蹄肉,想说不吃的,又不敢。许玉蕊故意微微地抬起头,轻轻地皱了皱眉,许玉蕊这段时间也揣摩出了一点儿项天宇的心思,每次用膳时只要自己轻轻地一皱眉,项天宇就不会往自己的碗里夹自己不喜欢吃的菜。项天宇见许玉蕊故意微微抬起头皱了一下眉,项天宇面儿上尽力绷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儿,心里乐的不行,心道:看来美人也会揣摩自己的心思,知道她一皱眉自己就不会给她挑不爱吃的菜,现在倒好,自己一伺候的不合心意了就皱眉,看来伺候美人用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项天宇又重新夹了一筷子油焖笋放到许玉蕊的碗里,见许玉蕊再没有皱眉,项天宇笑了笑又随意地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开始用膳。
等两个人用完膳,竹林里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除了石桌周围的这一块空地因为有宫灯的亮光而亮堂外,往竹林深处一望,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偶尔有夜风吹过,竹叶沙沙直响。许玉蕊再不敢往竹林深处望,一望就想起小时候路过陈州许府门前的那条巷子时听到的巷子里的老太太们讲的鬼。据说鬼就爱在树林啦,竹林啦,这种幽静的地方出现。许玉蕊坐在石凳上,脑子里老是想着会不会有鬼在自己的背后出现。许玉蕊望了一眼旁边儿的项天宇,好想往项天宇身边儿挪一挪,可惜石凳是固定在地上的,不能挪动。好在项天宇也没有打算继续在这里多待,又略微坐了坐,项天宇便对许玉蕊道:“我们回去吧,这会儿天凉了。你穿的单薄,小心着凉了。”许玉蕊连忙点点头。许玉蕊虽然不担心着凉,但是现在天完全黑了,坐在这里老是想起小时候听到的那些鬼故事。许玉蕊也想回去了。
项天宇从石凳上起身,许玉蕊也跟着起身。项天宇提起石桌上的宫灯,往小径上走,许玉蕊连忙走在项天宇的身旁紧紧地牵住项天宇的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项天宇身边儿靠。这会儿也顾不得矜持了,只有靠近项天宇身旁,许玉蕊才觉得有安全感,才能尽量忽略盘旋在脑海里的鬼故事。项天宇诧异地看了许玉蕊一眼,心里疑惑怎么这会儿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又这么主动了。看到许玉蕊偶尔略带害怕的眼神往四周瞄一眼,项天宇立刻想明白了,原来身旁的这个小姑娘害怕周围黑漆漆的夜色。项天宇无奈又宠溺地一笑,紧紧地捏着许玉蕊的小手朝前走。走出竹林,到了藏书阁门前,项天宇又带着许玉蕊来到从藏书阁通往竹林外的那条小径上,两个人往竹林外停御辇的地方走。夜风在小径上穿梭,许玉蕊穿的单薄,再加上心里害怕,不由地打了个哆嗦。项天宇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许玉蕊一眼,将手里的宫灯递给许玉蕊,松开许玉蕊的手,自己动手脱下自己的外衫准备给许玉蕊穿上。项天宇虽然穿着便装,但是外衫的袖子上也绣了两条小龙,按理项天宇的衣服其他人是不能穿的,许玉蕊也明白这个道理,见项天宇要把他的外衫套在自己身上,许玉蕊连忙闪身躲开道:“皇上,这不合规矩,这是藐视皇权!”项天宇不由分说地拉过许玉蕊的手,将许玉蕊拉到自己的身前,将外套往许玉蕊的身上一披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皇权不皇权的?难道朕还怕你窃国不成!”趁着许玉蕊呆愣之际,项天宇已经将外衫套在了许玉蕊的身上,然后没等许玉蕊有所动作,项天宇又重新拿起地上放着的宫灯,另一只手伸手牵住了许玉蕊的手,道:“走吧。”许玉蕊呆愣楞地被项天宇拉着朝前走。许玉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跟着项天宇朝前走,走了几步,许玉蕊脚下一个打滑差点儿滑倒。项天宇连忙将握着许玉蕊的动作改为将许玉蕊从胳膊上一扶,又将许玉蕊向自己的身边儿一带,许玉蕊才堪堪站稳,项天宇等许玉蕊站稳后连忙问:“没事吧?”
许玉蕊微微地抬起头歉意地看了项天宇一眼,摇摇头。项天宇道:“你过来,朕背你走吧。”许玉蕊一听,连忙惊恐地瞪大眼睛看了项天宇一眼,紧接着连连摇头,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生怕项天宇再不由分说地背起自己。
项天宇见许玉蕊听到自己说要背着她走,躲自己像躲瘟疫似的,项天宇心下一恼,沉声道:“过来,朕又不会吃了你!”这还是自许玉蕊在皇宫里见到项天宇以来,项天宇对许玉蕊说话最大声的一次,平时都是温温和和的,许玉蕊也已经早就习惯了和项天宇的这种相处方式。现在猛然间项天宇将脸一板,声音少了往日的温度,许玉蕊心里立马一惊,忙停住了步子,看着项天宇,眼眶里立马蓄满了眼泪,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又扑簌簌地直往下掉。项天宇原本只是打算吓唬吓唬许玉蕊,没想到直接把人吓唬哭了。项天宇连忙扔下手里的宫灯,几步走到许玉蕊跟前,蹲在许玉蕊身边儿抬起自己的衣袖给许玉蕊擦眼泪。可是许玉蕊的眼泪越流越凶,怎么都擦不完。项天宇心里略微有点儿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项天宇想出言哄劝许玉蕊的,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哄劝。项天宇第一次想要哄哭鼻子的小姑娘却又想不出哄小姑娘的方法。平日也没有哪个嫔妃敢在项天宇跟前哭的这样肆无忌惮,以前也有嫔妃在项天宇面前梨花带雨地流美人泪博同情,被项天宇一声吼的再也哭不出来。
可是对上许玉蕊像不懂事又心里憋着委屈的孩子一样的哭法,项天宇压根儿吼不出来,只想着能快点儿哄住。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站在竹林深处的小径上使劲地流言泪,一个半蹲下身子使劲地给流眼泪的人擦眼泪,画面诡异又和谐。许玉蕊原本只是因为害怕惹恼了项天宇被项天宇治罪而流泪,这会儿见项天宇蹲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擦眼泪,许玉蕊心里所有的委屈一下子都涌上来了,眼泪越流越凶,自己也控制不住,到后来,许玉蕊干脆嘤嘤地哭出了声。项天宇压根儿没料到自己只是说话时的样子凶了一点儿,许玉蕊就能哭成这样,项天宇心里懊恼极了,早知道会这样,自己就不该用那种语气说话的。项天宇不敢问,也不敢说话,看许玉蕊哭的伤心,只得将许玉蕊揽在自己的怀里一边儿抱着许玉蕊,一边儿给许玉蕊擦眼泪。
许玉蕊倒在项天宇怀里哭了一会儿,哭声就渐渐地小了,直到最后哭累了直接在项天宇的怀里睡着了。项天宇低头看着睡着了还鼻子一抽一抽的许玉蕊,无奈地探了口气,突然觉得选了个妃子像是养了个孩子,养着心累,不养着又舍不得丢。项天宇轻轻地将残留在许玉蕊脸颊上的眼泪擦干,低头吻了吻许玉蕊紧闭着的眼睛,又叹了口气,将许玉蕊抱起,将手里的宫灯一扔,运起轻功向小径的尽头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