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言低着头磨墨,头也不抬地问道:“即兴成诗,可有格律、押韵之规?”
“没有,请各位自由发挥。”萧淳道。
苏沐言抬手拭去额上的汗珠,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萧淳。只见他神色仍是冷淡,那张久经世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是在无声地嘲讽她不自量力。
这男人真会摆架子!
他娘的,还就不信了,她一定要让这人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诗文!苏沐言心中一凛,仰头答道:“好!”
没想到她如此干脆利落地答应了,萧淳倒是有几分意外,淡淡地提醒道:“对句时,苏小姐的那句诗是灵光一闪,这样的时刻可不多。”
这是在明示,她刚才的佳句纯属运气!
“我自认肚里有几点墨水,写得出比那句诗更精彩的句子。”苏沐言脸色微沉,“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萧淳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倒是伶牙俐齿。”
如此刻薄的男子,活该孤独终老!苏沐言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下笔的动作不由狠戾了几分。
“天涯远行客,多少恨东风。东风不解意,一梦碎浮生。”
苏沐言的这首五言被贴出来时,看客们只觉意境有趣,却不懂她的意思。
座上的萧淳却大为触动,看完苏沐言的诗后,他当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沉吟不语,心里将这二十个字翻来覆去地念。
踱步良久,他终于决定:“苏小姐为此次诗会之冠!”
台下的人群迷惑不解,议论纷纷,苏沐言却低头敛眉,心里明白——自己赌对了!
这首诗居然被封为诗会之首,方才唱衰的那位女子顿时傻了眼,不满地嘟囔道:“不是,凭什么啊?这首诗平仄不工整,对仗也不整齐,词藻更不漂亮,到底好在哪里了?”
她话音刚落,立刻有落选之人开始附和:“就是,这首诗讲的什么东西啊,词句都不通顺,怎么能拿魁首呢?”
“就是,而且萧淳不是一向厌恶女子吗,怎么这次破例了?”
“内定,是内定吧?”
“内定”这顶帽子有点大,有人提出疑点:“若真是内定,为何萧淳方才一定要加这最后一题,存心给沐言小姐难堪?”
“对呀,就算没有这首五言,沐言小姐也是诗会之冠好不好!”
坚持内定的人固执己见:“反正我不管,今年的诗会果真有猫腻,早知如此,我便不来参加了!”
苏沐言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但却懒于争辩。她自幼遍读群书,当然能写出更工整千倍的词句,可唯有这一首,是最能打动萧淳的!
来诗会之前,她便让小燕仔细调查过萧淳的底细,得知他当年从京都辞官回乡,其实是因为一个女子。
那女子乃是京都天香楼的头牌花魁,身段婀娜不提,诗词歌赋俱佳。萧淳爱极了那位女子,可惜流水有情,落花无意,那女子钟情的乃是朝中一位高官,说什么也不肯接受他的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