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彩感觉自己嗅到了陷阱的气味。 夏凛摸了摸帽檐,笑道:“小姐姐,你是不是权谋片看多了?我一个学生,去那里自然是想多点实践经验的,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 程彩脑子里又无端冒出李修上午的那句箴言,她收了收自己探究的眼神,很平常地问:“那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夏凛十分迟疑地开口:“我就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在这里装病。” 程彩有点不信,“你就说了这个,他就打你了?” 夏凛煞有介事地点头说道,“是啊,神经病不是都讨厌别人说他们病了吗,可能他觉得我在嘲笑他吧。” 程彩狐疑地盯着夏凛。 夏凛看似自然地干笑着,感觉自己后背已经被某人盯得快结冰了,眼前又有一个盯得他心慌到快着火的,这两人前后夹击是想折腾死他么,冰火两重天什么的也酸爽过头了。 调查谈话结束,程彩起身时四下看了一眼,余光没再扫到那个男子,她将自己那个偌大的单肩包挂到肩膀上,皮制小吊牌从夏凛眼前晃过,夏凛盯着那个带码的棕色卡扣晃了下神。 夏凛:“小姐姐,你包上这个吊饰还挺特别的,看着……有点眼熟。” 程彩听闻垂眸朝自己的包上看了一眼,包拉链的小吊牌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怪东西? 程彩装不在意地笑了笑,礼貌地和夏凛道别,就离开了运动场。 夏凛紧绷的神经并没有因为程彩的离开而结束,反而绷得更紧,眼看就快断了。 果然程彩刚从他视线里消失,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夏凛颇为小心地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沉默了许久才传来语调冷漠的声音,“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撤诉。” 夏凛明显惊到了,嘴巴张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K,这是多难得的机会,你知道的。” K这次的话没有丝毫的犹豫,“不能把她牵扯进来,之前还想着她可能牵扯不进来,但是这样发展下去,局势不一定能控制,就到此为止吧。” 夏凛明显感觉事情被自己搞砸了,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K,也许你想多了,事情一开始不就已经安排好了,按轨迹发展,她最多鉴定出来金羽并没有精神病,后面的事情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K:“你能保证吗?” 夏凛没说话。 K:“就到此为止,我会另外想办法的。” 夏凛盯着程彩消失的方向,苦恼地长叹了一口气。 程彩边走边看着手中那个从包拉链扣上拆下来的吊饰牌,棕色的绳子上那个带编号的卡扣,不止夏凛觉得眼熟,她也觉得眼熟,好像是什么标记? 稍想了一会儿,猛然意识到什么的程彩快步走出小区,站在公交站等车时打了个电话给徐磊。 徐磊有点意外:“程医生?有什么事吗?” 程彩:“你把那个学生的资料发给我。” 徐磊:“什么资料?谁啊?” 程彩:“你们怀疑偷尸体的那个医大学生。” 徐磊有点迟疑:“这个……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发给您,得去问一下周队。” 程彩却没什么耐心,而是直接将猜测说了出来:“你去问吧,不过我提醒你,他和你们的偷尸案不一定有关系,但他可能和另外一起杀人案有点关系了。” 徐磊手里的文件差点掉桌上:“程医生,你……什么时候转行当侦探了……” 天色已近傍晚,斜阳西照,程彩走进办公室时发现魔头居然还在加班,调来法医所后就消极怠工的她一直是准点下班的,从来没关心过李修日常是不是会加班。 她装作很平常的样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开电脑,并开始翻桌上那些堆积如山的卷宗。 程彩将卷宗翻了个遍,却没有看到任伟的那份,她悄悄将目光转向旁边办公桌边的李修,视线朝摊放在李修面前的卷宗扫了一眼,看到的几行字证明,李修的确在看任伟案的卷宗。 李修头也不抬地说:“你找这个卷宗,是有什么发现吗?” 正在偷看的程彩不免被吓了一跳,一时结巴起来:“那……那个……没,就想说看一下。” 李修看向她,目光里透着几分凉意:“你回来之前我接到方狱警的电话了,他说了一下任伟为什么经常和其他同号房的犯人起争执的事情。” 程彩保持难得虚心的样子,静静听着。 李修:“他好像总喜欢摸人的头,那些同号房的犯人都知道他精神不正常,不太愿意和他接近,他却还一再凑上去摸别人的头,一来二去的就起了争执。” 程彩的表情在告诉李修,她的脑子正在飞转,没过两秒,猜测就从她口中冒了出来:“这个摸头……不会就是他口中的赐福吧?” 李修没答话,只是用一种表示答对了的眼神看着程彩。 整个室内诡异的静默,程彩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显得特别突兀,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徐磊发来的资料。 资料上那个学生的家庭住址等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程彩眼中的神色一个落空,滑动屏幕又翻了一下,眼神蓦地亮了些许。 李修又是突然的开口,“你在看什么?” 程彩将手机搁到桌上,表情自然地说:“没什么,任伟的卷宗资料给我看一下吧?” 李修理了理桌上摊开的文件递给程彩,还不忘记加一句,“真难得看程医生你加班。” 程彩持着一脸淡定接过资料,没说任何话。 她将资料翻开,很有目的性地直接翻到了地窖的那几页,报告上别着几张彩照,夹在中间的那张死猫照片上,果然看到了一样令她心中疑窦丛生的东西。 这东西还在另外一些照片中出现过。 “这只死猫是有点诡异,我当时观察了一下,猫腹部切开的创口平整,内脏取得很干净,不像是一般人做的。” 李修不知道什么时候鬼似地站到了程彩身后,这一席话突然从身后传来,弄得她寒毛一竖。 程彩回过头仰起脸看向李修道:“你的意思是,这像是具有一定专业能力的人所为?” 李修漆黑的眼眸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程彩疑惑:“那个地窖里怎么会有只被解剖的猫呢?” 这回李修没能给出任何回应。 程彩看了李修两眼,回过头继续盯着报告上的那张照片发神。过了几分钟,李修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带了些文件离开了。 翻了几遍卷宗没能理出头绪的程彩,怀着满心的疲惫回了家。走进单元门时发现一直不太灵光的楼道灯不知道被谁换了个新的,特别亮。 程彩刚踩上一个阶梯,身后的电梯门发出叮的一声,吓得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回过头时,正好看到一个大妈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大妈似乎并不太喜欢程彩的目光,防备地绕开她走了出去。 程彩盯着那个敞开的电梯门发愣,这个破电梯不是坏了半年了……这是见鬼了吗? 在电梯门即将关上时,程彩一个眼疾手快按了墙上的按钮,新的电梯按钮亮起的同时,电梯门很灵敏地又打开了。 程彩略显惊喜地走进去按下了9楼的按钮。电梯平稳上行,程彩惊叹地猜疑了一下,是不是小区物业被什么瞎了眼的大公司收购了? 小区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因为地段不好房子多年卖不出去,物业效益不好,导致物业管理混乱,越乱房子越卖不出去。电梯坏了之后,也没见有业主去物业那边反应过,程彩象征性地给房东打了几个电话就放弃了,毕竟工作也不轻松,谁有心思天天纠结这个,爬楼就当锻炼身体了。 只是偶尔下班拖着满身的疲惫爬楼时,难免要骂几句。 电梯门打开,程彩踏进走廊时,忽然发现走廊灯也已换成通亮的白色,看来真换物业公司了,不知道会不会涨物业费。 她拐进走廊正准备从包里摸钥匙,余光似乎瞟见了什么,低头拿钥匙的动作一停,站在丁字走廊口朝右手边看去。 小区每层楼有对门两家住户,间隔大概四五米左右的走廊,程彩记得自己对门那家一直没有人住的,可是刚才是她眼花了?怎么好像看到一个人影走了进去,而且无声无息地关上了门。 程彩盯着那道黑色的大门看了一会儿,惊然意识到对门家这风格不对啊! 黑得发亮的钢制全新门板还有那个——密码指纹门锁? 程彩不禁走到那扇门前,上下将这高档得如同变形金刚一样大门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屋内的夏凛站在门边看着显示屏里满脸好奇的程彩隐约有点想笑,K从屋里了出来正好看到,便狐疑地走了过去。 “你笑什么呢……”话音没落,K就看到了屏幕里那个还在研究大门材质的人。 夏凛哑然地抬头看向神色一顿的K。 K貌似平淡地说:“你这么有时间啊,我屋里还一团乱呢。” “哦,哦!我这就去弄。”夏凛识相地点了点头,转身朝卧室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时回过头,却看到K饶有兴致地站在门框旁边,一只手撑在墙上,盯着那个被他壁咚的可视门铃显示屏隐约在……傻笑…… 夏凛眉毛一挑,老大这状态……是在花痴么。 程彩十分感慨地站在那道黑色的大门外,想着,不知道是哪家有钱的大傻子被人忽悠了,买了这里的房子就算了,居然还装这么高级的门。 简直有种开法拉利送快递的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