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老太太将书信写好后,用蜡封上,递给老族长,“你就别想着要偷看,若是这封信被拆开过,潮儿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候潮儿自会从别处得知消息。”
“你这信,我不看。我就想问,你刚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骗我吧?”老族长其实从喻老太爷死后就隐隐怀疑喻老太太是不是为了杀掉喻老太爷,故意骗他,拖他下水的,可惜一直没有证据,加之他确实也杀了人。
喻老太太摇头,“事到临头了,我便是在书信中写了不利于你的事,我人在你的地盘上,你还怕我耍什么花样不成?”
“我算计了柏氏那么久,却还是失策了。”
“行,你放心,我定然会让人赶紧送到。”老族长自是不会亲自去,自个一把老骨头了,长途跋涉可受不了,说不定半路交待在那儿了。
再一个,信若是他亲自去送,岂不是和喻老太太又扯不清了。
可他压根就没有想过,他帮着递信出去,就已经撇不开了。
老族长慢悠悠地走路回去,坐在院子里头,老婶子之前知道老族长做不了族长了,啥也没说,反而边洗着番薯边说好,“你那破族长,早就应该不做了,自从做了族长,你身上一股正义都没有了,还有良心都被吃了,赶紧给了别人当,正好。”
在老婶子看来,都是当族长让老族长变了样子,她并没有意识到,从老族长是从骨子里就如此。
人总会在最为危险的时候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的,即便这有利的条件伤害了旁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大儿还没回来?”老族长哑着嗓子问。
老婶子头也不抬,“等会就回,平日里见了儿子就觉得他们没出息,骂也骂不停,还跟着喻予潮比,怎么今儿倒是找大儿干什么?”
“老嫂子让我给喻予潮送个信。”
老婶子甩了甩手里的水,站起来破口大骂,“你这个糟老头,你是不是疯了?竟然帮着给她送信?她是怎么被关起来的?是被知州大人给关的,你这是要欺上瞒下不成?”
“有什么成不成的?”老族长从腰间拿出别着的烟杆子,倒了水烟,咕噜噜地抽了一口,才说:“知州大人如今回去了,这么远,他哪里知道?可喻予潮总要考试回来吧?到时候若是知道了,你看怎么收场?”
“你爱管你去管,你若是想让儿子去送信,我告诉你,没门!你自个遭殃,别连累儿子们!”老婶子从很早就看不起喻老太太,总觉得喻老太太不是个安分的。
当然,也因为她年轻时候嫉妒喻老太太。一个外乡人,不知从哪里来的,竟然还被村子里头最为富贵的喻老太爷给看上了,娶为正室不说,还生了两个儿子。
更别提老族长平日里还得听她的话,她有时候总觉得自家人都是喻老太太的奴婢。
不过好在自个的儿子是自个教的,没得像他们的老子,舔着女人的小脚。
后来则是觉得喻老太太就是个心狠的。家宅后院那些个弯弯绕绕,男人们是看不懂,还以为喻老太太多好,可作为女人,不过一嗅,就能知道喻老太太等会放哪方向的屁。
“你若是不听劝,那我就跟你和离。反正儿子们已经长大了,我可以跟儿子们过,你自己跟自己过去。”老婶子放出了大招。
老族长一听,摘掉了瓜皮帽,摸了摸脑门,“行,那我去找旁人帮着送过去,总可以吧?”
老族长只能往村子里头走去了,正好有一家也要到省城去买点东西,可以顺便让他们捎了去。
不用说,等老族长的儿子们回来,听了老婶子的话,连连点头,没有嫌弃些什么不应该的事儿。
老族长给了三百文,特意在村子口,等了一去码头搬运的,让他拨了时候,添了两百文,让他跑了一趟。
总算让人送去了。
喻老太太掰着指头算着日子,却从不显露出自己的着急。
而此时的喻予潮还在牙舰上。
回想起当日在牙舰上的厅堂闹腾起来了,喻予潮在屋子里头听到了,害怕受到了同窗们的连累,赶紧拖着虚弱的身躯前去制止,并赔礼道歉。
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看来,都是同窗们心切着急,加上年轻气盛,这才闯下的大祸,至于喻予潮就是个心善又懂事的读书人,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成为秀才。
同窗们一时也为自己的冲动而感到后悔,特别是在他们看到清平县主时。
清平县主并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可一个姑娘家,能够上牙舰虽也不算什么大事,但身边竟然随身携带着郎中,这样的人非富即贵,不是他们这些清平的读书人可以得罪得起的。
他们不怕得罪那些个商贩行走的人,而是怕得罪了有权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