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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季风林将沈泊雪的话添油加醋的转达给了当事人。    可结果……    “帮我们?她怎么帮?”  是学校解散了篮球队,要拆篮球馆。  况且……陆陈烟自己现在是真的有心无力。    他点着从季风林手里赢来的零花钱,哼笑。  在确认数字后,仰头长叹了口气:“呼——谢啦,我这个月手头有点紧,得赶紧把我妈的医药费凑齐。下月兼职工资一发,就还你。”    “你还会跟我客气?”旁边人摇摇头,转身盯着陆陈烟的侧颜,又接回上面的话题,“不过,大陆,你以后怎么打算的?就真的不碰篮球了?”    静了许久,风声依旧。    那天,季风林终究没从陆陈烟的嘴里得到答案。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答案,临了只留了句:“以后离那丫头远点儿。怪里怪气的,看着烦心。”    *    就此,陆陈烟摊上大麻烦了。    听说,高二(1)班新来的转学生看上陆陈烟了。还是个美腿长发标准七头身,说话彬彬有礼、待人客客气气。一下课,就定时定点的在(2)班门口堵人。    不仅如此——    5月24日周二晴  半台市一中高二年级北楼男生厕所门口。  陆陈烟刚解过手,在水池下洗手,顺便抬头拨弄了两下刘海,不巧,就从厕所镜子里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沈泊雪抱着一杯咖啡,守在男厕所门口。完全不在意来往不绝的同学和不怀好意的笑容。还在视线和人撞上的时候,举着咖啡就朝里面招呼:“陆陈烟,我……”  陆陈烟二话没说,手都没擦干,就从后窗翻了出去。    5月25日周三多云  半台市一中全年级食堂。  陆陈烟就着西红柿蛋汤、扒光了一碗米饭,等最后一粒米入吼下咽,刚有饱意放下碗的时候。  沈泊雪就端庄坐在他对面,将自己面前的一大盘清蒸鸡肉推了过来:“陆陈烟,你……”  人霹雳哐啷收拾好自己的餐盘一溜烟就不见了。    5月27日周五 晴  “陆陈烟,等等我!”  两人在校门口偶遇。沈泊雪刚下车准备和他打招呼,前面刚下车的人听见那声音,汗毛一竖,立马又爬上车,两腿蹬得跟风火轮似得。  逃一般赶到教室,虚脱地把自己摔在桌上。    季风林看他这样子,笑得前俯后仰:“你怎么跟见了鬼似得?”    “那可不就是鬼么!”陆陈烟边说边喘着大气儿,“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最近一段时间,比我同时兼职打三份工还累。”    “就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知不知道?人家可是威海附中转来的,成绩好书香世家,咱学校里多少人排着队给她送情书呢~”    “狗屁。什么书香世家?我看她就是有病。”陆陈烟一通发泄。  可说完就察觉到不妙,背后有一丝发凉,他机械地把头偏向窗口。    果然,人直勾勾地站在那里,声音也不大,可就是叫人害怕:“陆陈烟,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么?”    有,意见可大!你不是都听见了么!!!    直到5月28日周六晚23:45  陆陈烟结束了酒吧的兼职,骑车回家。  街道上已经没有人影了,夜晚漆黑,偶尔从远处飘来几声犬吠。  等车转进巷子,整个视野明度就一下子暗了下来,过道狭小,莫名给穿行其中的人一股压抑感。  就这样拐了三四个弯儿,二手老式自行车的刹车声突兀的划破了这篇宁静,陆陈烟将车依靠在墙边,扩了扩胸,从裤兜里摸出钥匙走到家门口。正寻着微弱的光源找钥匙孔呢,身后突然……    “陆陈烟。”    闻声回头。就见一长发白衣女子瘦高瘦高的站在自己面前,唇角惨白,眼眶微红。    声音辨的出来是她,但这么强烈的视觉冲击,还是吓得陆陈烟两腿一软,差点给跪下了。    “我去,你毛病吧!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他边说边扶着门框,架起自己发软的双腿。  说真的,这姑娘一头齐腰的长发,白天束成马尾是真的优雅,晚上披肩散发也是真的吓人。    “抱歉啊!我吓到你了?”沈泊雪已经站在巷子里等了一两个小时了。  是趁蒋来沈霆睡着,偷偷溜出来的。知道晚上冷,特地多穿了几件,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现在两手冰得没有任何温度。    陆陈烟拍着胸口,还有余悸:“废话,你试试,大半夜的。”    “真抱歉。因为季风林说你周末一般都只有晚上十点之后才有空,所以……”    “是那臭小子告诉你我住哪的?”    “是的。”    “妈……”陆陈烟叉腰,刚到嘴边的脏话,在撞上沈泊雪那张纯白的脸之后,又咽了下去,不耐烦的揉乱头发,“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让你重新回来篮球队,我们可以坐下来聊……”    还没等沈泊雪话说完,巷子深处陡然传来一声:“大陆,今儿可算是把你给遇上了啊!”    离得还远,只能依稀辨出有很多人,脚步声杂乱,动静大。  巷子两边的人家有被惊醒的,开灯正要朝外吼,可看那架势,又瞬间熄了灯,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沈泊雪有些状况外,她不知道来的是些什么人,但明显感觉到陆陈烟的气息变了。    “艹,非挑这种时候。”  陆陈烟说话的语气像是要咬出血,可又当即做出反应,迅速扭头开门,把沈泊雪塞了进去,“等会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许出声。”    “可是……”    “没有可是。这事与你无关,别再给我添麻烦了。”这句把沈泊雪的话口给堵住了,她缩肩点点头,没了声息。    陆陈烟也顾不上揣摩女孩的情绪变化,锁门,将钥匙转到底,打上保险。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才转身赔笑:“呦,秦叔,您怎么来了?”    “这急急忙忙藏得哪家的姑娘啊?女朋友?带出来让秦叔见见啊!”    “没,邻居家一不懂事的小妹妹,入不了秦叔的眼。秦叔今儿过来是……?”    领头的人冷哼一声,低头垂眸玩中指上的骷髅戒,“大陆,最近躲我躲得紧呐!”    “没,不能够。躲谁也……”    “滚,少他妈废话,大晚上的谁有功夫在这儿跟你打哈哈?”秦政不耐烦,眉头一挤,朝身后七八个人动了动手指。  当即就站出来一个,棒球棍粗细的木头,一下砸在陆家的铁门上。  “哐”一声,木棍折断,门上陷下去一狰狞凹槽。家狗听到声音,又吠了起来。  此起彼伏,回音刺耳。    “钱呢?”    陆陈烟口干,舌尖舔唇,高个贴着墙,低头也不说话。刘海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我问你钱呢?”秦政被他的沉默惹怒,抬手,抠住人的下巴往自己跟前一扯。    陆陈烟颧骨以下都陷了进去,脖子被秦政夹在腋下,姿势狼狈,口齿不清:“……秦…秦叔,你…你再给我两天……”    “我他妈都给了你二十天了。欠债还钱,这道理你爹妈没教过你啊?”    身后一扛棍子的突然笑起来:“秦哥,你这难为人家了不是?老爸进局子了,老妈全身瘫痪,怎么教啊?没人教啊。哈哈哈!”    一群人附和,笑声在巷子里来回荡。刺痛着陆陈烟的神经。  他使力挣开约束,因怒火中烧,胸腔大开起伏。陡然扭头盯着方才开口说话的人,眼睛血红,要吃人一般。  叫那出头的马仔愣是喉结一滚,身子发毛往后退了步。    但在秦政的面前,到底只是个没脱毛的小老虎,成不了气候。    “呦吼,长本事了大陆。”他冲地面啐了一口,忽而一抬脚,对准人的膝盖使足了力。    陆陈烟吃痛闷哼一声,啪得单膝跪在地上。紧跟着小腹又受了一脚,整个人蜷缩成团。  被秦政揪住头发,一把提了起来,嘴角滋血。    “还手啊!你倒是还手啊。”秦政皱眉做苦思状,“我想想啊,咱妈住人民医院哪个病房来着?啊?”    针尖儿似的刺在陆陈烟的神经末梢上。  因想要反抗而攥紧的拳头……松了。    秦政蛇打七寸,牢牢地捏着他的软肋,屡试不爽。    “秦叔,再给我两天,我再找人借……”    “你是偷是抢跟我没关系。大陆,31号,这是我的底线了。要是再看不到那20万,你猜猜我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说完,他甩开手里的人,冲身后喊了声走。    一群人来得突然走的也快。  幽僻的巷子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陆陈烟咬牙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方才被秦政甩开时磕在了墙边的碎砖上,冰凉自额角流下。    “嘶——”他伸手碰了碰,疼,还有点冷。正想开口骂龟儿子呢。    巷子对面的门突然打开,一盆水哗地泼在地上,“呸”一声,女人扯着嗓子故意嚷给陆陈烟听似的:“自己家那点破事儿就不能在外面解决完了再回来?别人的日子就不过了么?”    “啪”,门又关上。    ……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陆陈烟长吁一口气,捂着小腹闷哼,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倚着自家的大铁门。    整个人像是一根稻草、置身于无垠的大海上,空荡荡的。  特别累,眼皮跟灌了铅似的。陆陈烟好想这么安静地睡一会。风扑在他的脸上,又柔又软,悄无声息。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才缓缓响起清脆的扣门声。  一声,两声……    “陆陈烟,你…还好么?”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    “艹,忘了。”闻声的人一激灵、拍拍脑门。  忘了里面还藏了一个。  他缓缓,从兜里摸出钥匙,吃力的爬起来,给沈泊雪开门。然后,又跌坐在门边。    秦政下手忒狠,刚才的一脚到现在还疼得陆陈烟直冒冷汗。一动就撕裂般得疼。  他仰头靠着墙,眼睛紧闭,银色的月光落在睫毛上,像幅静止的漫画:“刚才脑袋里想事情,把你忘了。”    “没事。”    “你回去……”刚想叫女生回去吧,忽而想起时间,陆陈烟改口道,“算了,太晚了,等我把这阵缓过去、送你。以后别再……”    正絮絮说着话,他突然感觉到了周遭气氛不对。  一睁眼,就撞上沈泊雪的脸。  很近,近到鼻息就轻轻的扑在他的脸上,冰凉的。  带着孱弱的药味,有些苦涩,不太好闻,但也意外不让人反感。    “你流血了。”她弯腰伸手,想将陆陈烟额间与血液黏在一起的发丝挑起来。    却凌空被扣住了。  “干嘛?”陆陈烟警觉,粗糙的虎口擒着女孩的手腕。  下一秒却心口一惊,这女孩是冷的么?肌肤上没有一丝温度。    “我看看你的伤口。”    “免了。”手掌中的细腻莫名让陆陈烟血气翻涌,心口跳跃加快,情急之下赶紧甩开沈泊雪的手,自己往后挪了挪。干咳两声。    “不行,篮球运动员不能这么随便对待自己的身体。”    一静。    “呵……”陆陈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摆摆手、自己都觉得好笑,“大小姐,咱差不多就行了,成么?”  “刚才的事你也听到了。我是想打篮球,可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你明白么?”    明明态度恶劣。    可沈泊雪望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干净,似有超越这年纪的成熟,也有这成熟沉淀下来的倔强。  对,倔强。  他们都是倔强的人。  明明深处泥淖,可沈泊雪就是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希望。    “我明白。”她点头,“那31号,你……”    “那是我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    小腹的痛觉渐渐减轻,陆陈烟起身扶起自行车,拍拍后座:“走吧,送你回家。”    那晚,沈泊雪坐在陆陈烟的自行车后座上。  不敢多言,怕自己多事。  心口却是万般思绪。    月光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