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灵历末年,天云宗百年庆典上的闹剧,很快就将传遍楚城,甚至是南国和整个灵域。
老迈的宗主望贤,展现出皇者境界,将重新定义人们眼中的天云宗。此后,诸方行事都会多了一层顾忌。
当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黑火少年与跋扈的文晓,必将成为人们口中争相传颂的对象。
至于魔子这件事……普通民众并不会太过关心。
当年大战,只是修行者之间在孤悬边远之地的战斗。与普通人毫无瓜葛。对普通人来说,凶狠的魔族既没有毁我田粮,也没有烧我楼宇。只是个传说罢了。
以他们匮乏的想象力和浅薄的见识,这件事就和两个皇子在一间小屋子打了一架差不多。只是一时奇闻笑谈罢了。
更重要的是,黑火浴身的四湾并没有三头六臂,只是个大眼睛滴溜溜转,甚至还有点狡猾怕事的孩子。简直连奇闻都算不上了。
换句话说,民众的态度基本上也会取决于城主,以及遍布大城小城里那些宗门的态度。
而这些宗门的态度,基本取决于四大宗,以及皇室。
文晓和望贤,就在等四大宗和皇室的态度。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楚城到天国,行路至少要月半有余。但消息应该比这快得多。
无敌门煌煌大宗,真要操作起来,五天已经能做很多事了。既然,四宗与皇室仿佛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态度了。
宗内弟子人人惴惴不安。
从大典结束,宗主便带着师兄弟两人一头扎进了书房,不曾露面。他们在说些什么?又在谋划什么?关乎天云宗未来的方针谋略,此时正在进行着热烈而又激昂的讨论吧?!
“支士”
“歪将”
“跳马。将军。”
“等等,没看着。这不算,你拿回去。”
“喂,我说老头,你多大岁数还悔棋,你不丢人啊?”
“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师叔。你看你那德行,歪歪扭扭,你坐正了行不行?!”
“坐正了多累啊。四湾,给我再拿个靠垫。”文晓接过四湾递过来的靠垫。“你快看棋吧,别再想着偷子啊。”
“不玩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四湾老在旁边给你支招。”说着望贤竟如顽童一般,将棋局一推,彻底乱了。
“嗬,非要跟我下棋,还要带点彩头的。我还以为多大能耐。臭棋篓子啊?你这人赌瘾怎么这么大?”
第六日的上午,阳光刚好,书房里的兰花开了,极为香艳浓烈。文晓只觉得,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心情好起来。
但杵在门外,端着食盘的天云宗大师姐司空玲,心情很不好。
六天以来,她作为首席核心弟子,每日送来吃食也在小心关注着他们。预想中关于天云宗未来如何行事的讨论,没有发生。倒是只看见这三人,整日对弈打赌。那文晓更是放肆不堪、顽劣不堪。哪有一副名门正派的弟子的模样。
而且她也知道了,文晓的修炼境界还不如自己。只仗着自己的魂刻天赋,却懒惰异常。这般下去,恐怕也不会走多远。
想到这里,将手中食盘“吧啦”随手丢在门口,走掉了。
“小玲送吃的来了。来吧,吃一口。我们出去逛逛吧。”宗主并不在意,开门拾食盘,对文晓和四湾说道。
“你吃吧,我眯会。顺便等人。”文晓懒懒地扯过毯子。盖在身上。
这家伙实在太懒了。
“不必等了。四大宗和皇族都不会来了。你该不会在害怕吧?”望贤玩味地看着文晓,轻轻说道。
“嗤”文晓轻笑一声,“他们配吗?”不再言语。
司空玲正走在回弟子别院的路上。她一路怒气冲冲,心有不甘。腹诽师父的不着调和文晓的纨绔。
恰在此时,从前门大殿走过来一个青衣少年。两人脸对脸,司空玲有点奇怪,这个时节怎么还有外人敢来天云宗么?
却见那人,离她五步立住脚步。微微躬身,轻轻一拜。口里说道:“这位师妹,你好。”
方方正正,仪表堂堂。态度恭谨,不卑不亢。——仔细看,眼前这个青年:
他若笑了,嘴角一抿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甜甜模样。
他若不笑,两道直插云鬓的眉毛,仿佛两道宽厚利剑,不怒而威。
好英俊呀。
随后,青年人径直往师父的书房走去了。走起路来,不说龙行虎步,至少也是稳稳当当,不偏不倚。这才是高门大派子弟,应该有的样子嘛。
然后这个青年,轻轻敲门。而后门开,迈步进屋了。
……
……
糟了糟了!
直到此时,司空玲才醒悟过来,人家规规矩矩向她见礼。她却只是盯着人家看,礼也未回,话也未说!不由得羞红了脸。
——这人就是大师兄君羽。他来天云宗了。可算来了!
推门进屋,还没等他说话,四湾一个箭步飞过来。直接抱着他的脖子,就喊:“师兄,你可来啦!我可想你啦!”
文晓从躺椅上,支起身子,也开心得笑了。等了六天,终于把师兄等来了。哈哈哈哈,那朵开着的兰花更好看了。
随后觉得不对,往门张望一眼,发现该来的人没来。又撂下脸来说道:“师父呢?你让他进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胡说什么,你坐好了。外人面前,总要有点体统。”
文晓只得乖乖坐直。
“师兄,你拿什么吃的了?这东西可难吃了!”四湾叫嚷着,也欢快起来。缠着师兄要吃的。
“呵呵,带了些。你去拿吧。”说着将随身包裹,摊开来,里面竟是些清华山上的水果。只不过路途遥远,到底算不上新鲜了。四湾啃着瓜果,斜眼看其他三人脸。
君羽终于算是倒出空闲来,将手举在胸前,对着望贤微微躬身,轻轻一拜。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望贤师叔罢。弟子君羽见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