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赵梅波去了李秀丽家里,顺便拿了一罐大酱,她说赵梅波家的大酱好吃,糊香糊香的。李秀丽讲了许多学校的事后,对赵梅波说:
“你看那陈启军好像迷瞪的,明白着呢。”
赵梅波有同感,但还是想听她给出的事例,所以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李秀丽看,像小学生一样。李秀丽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调侃赵梅波说:
“瞅我干啥?我脸上没有花,我嘴唇又不红。”
赵梅波哈哈地笑着,将目光移开,假装看菜园里翠色欲滴的菜蔬。
“真的,梅波,人和人就是不能比。那天投票时,你记得吧?念票时陈启军不是不念吗?你看他就是有心眼儿,他肯定能认出笔体,知道谁投谁,所以眼不见才是上策。”
李秀丽的话有语病,而且有点儿词不达意,但还是听得明白,所以赵梅波就问:
“那你咋上去念票呢?”
李秀丽哈哈笑道:“我一个虎叉老娘们儿怕那个,再说我也想看看谁投谁了。梅波,我告诉你,我投你了,叶迎春投你了,杨玉斌投你了,还有那人投你了。”
赵梅波明知道那个人是谁,但还是故意问道:“谁呀?”
李秀丽飞眼儿,一下一下的看着赵梅波,忽然噗地乐了,说道:“挨叉打呼噜,你就装吧,哈哈哈……”
李秀丽说完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赵梅波的脸羞得通红,她小声地嗔怪道:“你个大老娘们儿,没有好话。”
那天李秀丽穿了一件男人穿的挎篮背心,半个乳房挤出来,颤颤的,她还时不时撩起背心的下摆扇风,所以整个上半身几乎就是裸露着。
从放暑假后的第一天到上班,这四十来天是飞一般的过,赵梅波觉得还没好好享受这惬意悠闲的时光。
赵梅波已完完全全适应了做教师这一角色,她不再以半个学生的自我认知,参与学校的学习与生活。新学期的生活或许就是对过去的重复,绝无变化;也许是有新的局面产生,让人意想不到。
赵梅波怀着一点点小小的期待在开学第一个到学校时,才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的。在这许多天里,她只在七月十六号到二十号这四天里来只值班,其余的时间没有再来过。学校操场边的土楞子长了草,茁壮旺盛,婆婆丁和苣荬菜杂在其中。婆婆丁已开花,花色金黄,很是让人喜欢。
工友老吕见赵梅波来,打了个招呼后就向校园外走去,他没有走大门而是从土楞子上穿过而后向东去。
去年新盖的前栋房上暗黑的瓦被两天前的雨水冲洗过,向着了一层油彩般的亮色闪跳着迷人的神韵。红墙温润,有细腻的初秋的清凉透露出来。赵梅波看了一会儿后,进屋。办公室安静祥和,有些许的霉味儿由地面散发出来,飘进赵梅波的鼻孔。
一切都如原来那样,校务日记教师签到簿教学记录等都斜挂在墙上,有一种不端正的美感。日历还留在二十一号那一页,老吕有几天没扯了。
窗子开着,有几只苍蝇飞进来,落在桌子上。
陈启军推着自行车由洞开的校门进来时,赵梅波正向窗子外看。那一瞬间,她将脸扭过来,危襟正坐,看桌子上的一张旧报纸。她的心里响声着李秀丽的话:要端住架子稳住心神,不露破绽,不留痕迹,不能给他一种感觉,认为自己在追求他。她这么在心里想,就没有留意陈启军扑噗踏噗踏地进来,直到他问起话才猛然醒悟一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