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只恶心的手扒开他的披风,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蔺卿稚闻到了一股让人恶心得味道,他沉了一口气把心一横,握紧匕首就往扑过来那人身上划过去。
那人惊呼一声,身上的力道一松,他匆忙起身,想要张嘴大喊救命,可是嘴巴发麻,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而且膝盖发软,头晕目眩,让人起来得不利索,很快一双手就揪住了他,男人嘿嘿恶笑起来,一个劲儿就想把蔺卿稚甩到床上去。
蔺卿稚手里的刀就在这时候被震了出去,他低呼了一声,人重重撞在床头上。
火车在行径,本来就哐哐铛铛很吵。
忽然撞来一下响动,也没有人在乎,蔺卿稚还没缓过一口气,就感觉到脚踝被人抓住往后拖,他立刻奋力踢打起来。
男人力气很大,蔺卿稚越挣扎越没劲儿,他胡乱中不知道抓住了什么,就往拽着自己的人身上砸过去。
蔺卿稚眼前都是恍惚的,根本看不清楚东西,天旋地转,重量和拉扯消失的一瞬间,他立刻就翻身起来,可惜还没站稳,男人又扑过来,两人推搡间,蔺卿稚被男人推到了墙上。
他背靠着墙壁,火车摇晃的感觉传到身上,让眼前的一切更花了,蔺卿稚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是咬紧后槽牙,目无聚焦的盯着前方。
“带劲。”男人嘿嘿喘着粗气。
一股难闻的脂粉气混着让人作呕的口臭扑鼻而来,熏得浑身难受的蔺卿稚后手摸着墙壁,他进来的时候打量过,门应该在附近才对。
“小丫头,今天爷就办了你,看你失了清白还怎么叫唤,谁可怜你,你今天乖乖听话,爷舒服了,日后才有你的好日子过。”男人说着又要伸手,蔺卿稚拼命睁眼,他真的撑不住了,眼皮像缝了针线,有人用力猛拉起来让它严丝合缝。
蔺卿稚情急之下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铁锈味蔓延在嘴巴里,只是这会,疼痛也不能让他清醒过来。
男人放肆的笑着“你不知道,我婆姨的药独此一份。”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他或许本就该是这个命的,脏水里出来的人,脏水里摸爬滚打的人。
蔺卿稚松开嘴唇,他低下头去,眼眶不知不觉就染上了泪。
就这样吧,或许,根本没有人会在意自己。
咚
“你”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蔺卿稚只觉得眼前晃过一片白光,然后又暗了下来,他听觉差不多迟钝了,根本分辨不出来人。
恍恍惚惚,突然被人抓着手带走。
蔺卿稚踉跄一下,膝盖发软的人就往前扑,来人顺手就把他接住,蔺卿稚发出一声闷哼,迟钝的鼻尖闻到了一个舒心的味道。
一种淡淡的香皂味,他在匕首上闻到过。
是少堂主。
是她。
等蔺卿稚从药劲儿里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另一张床上,眼睛重见清明,他眨了眨,就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
“醒了,起来喝水。”
他转过头,摇晃的桌子上被人搁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阳光正撒在水杯里,金光灿灿的,一下就照亮了蔺卿稚的眼睛。
雾霾散去,他忍不住舒了一口气,逃出生天的感觉,一块石头落地。
蔺卿稚单手撑起身子,视线落在手上,他才发现自己的衣衫被人换掉了,本来脏兮兮的粉衣裙,成了干净的蓝色,他赶紧坐正身,打量自己身上的新衣服。
“我,我的衣服。”他说话还有点大舌头,结结巴巴的,但已经比发不出声好了些。
“我换的,你衣服太脏,这是我的床。”前面的人道,声音还是没有起伏的平淡。
却听得让人莫名安心。
蔺卿稚听了,猛然抬起头,视线不期然的和她撞在一起,对方神情淡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反倒是他乍听之后,整个人都像被热气蒸上来一样,热乎乎的。
“对不住,我惹麻烦了。”蔺卿稚甩了甩头,不去想这个,他知道她把自己带回来又废了功夫,赧然道谢,又想起她不胜其烦的赶走自己,连忙补了一句:“少堂主大恩大德,蔺卿稚愿意以身相报。”
“你想报答我”靠在洗漱台隔板上的人好整以暇的问。
蔺卿稚点点头,认真道:“万死不辞。”
他抬着头,虚软的四肢和塞了棉花一样,但是,蔺卿稚眼睛不舍得错开一瞬,一直望着若有所思的人,她会怎么回答。
会不会嫌弃自己出身卑贱,还有那位少爷,是不是觉得自己死皮赖脸,为了活下去不折手段。
可不折手段又如何,蔺卿稚什么都没有,他只想活下去罢了。
不管是自己骗来的,还是抢来的,少堂主现在与他有恩。
是少堂主与他有恩情的。
“你是想跟在我身边,找个暂时遮风挡雨的地方。”那人抬起眼,风霜不侵的眸子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嘴角笑意很浅,稍众即逝。
“嗯,我身如浮萍,任人欺凛,想找个人依靠,少堂主能不能收留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真的做什么都愿意。”她问。
“是,做什么都愿意。”他回答。
田齐双掌一合,啪,笑道:“我很喜欢你的坦白,也喜欢你的精明。”她缓缓凑近,居高临下看着床铺上的少年。
“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在火车上和我在京城这段时间,你要当我的助手。”
“助手”他是第一次听这个词,很新鲜,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就是我出钱,你帮我做事的人。”她言简意赅的回答。
“是要我坐少堂主的小厮嘛”
“也差不多了。”
“少堂主不嫌弃,我求之不得。”
“好,把水喝了,我告诉你要做什么。”
蔺卿稚以为少堂主让他赴汤蹈火,听了之后,他诧异许久,原来只是想要自己把隔壁那位清俊少爷逼走,因为少堂主很烦,又不能不管这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