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书心脏莫名紧张了一下,对梦里犹如预知一般的画面极为在意,若是他做的梦是真的,金潜会因为他的事情跟金厂长水火不容,那么他绝不会让金潜帮忙!
对他来说,金潜和金厂长的父子感情好,比什么都重要。二叔那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牺牲金潜,二叔他们想要借钱那就让他们借!也不一定会亏得血本无归对不对?
顾青书虽然一面觉得自己荒谬,一面又忍不住加快脚步,两三下跑去一楼卫生间双手捧着水洗了把脸,又低头喝了一口接在手心的水,咕噜咕噜漱口完毕,就找洗脸帕,结果瞄了一圈儿也没有看见高醒卫生间还有其他的什么帕子,唯一一块儿挂在墙上的他认识,但那是擦脚的吧?
昨日没能细看,又心里藏着事情,所以顾青书只觉得高醒这样一个外地来的富家少爷所居住的房子里面应有尽有,如今再看,却觉得空洞又不细致,很多生活用品缺这少那的,就好像是只准备来这里做短途旅行的游客那样,没有任何驻扎的迹象。
顾青书脑海里一闪而过怼高醒的这些评价,很快便又随着出门的举动将这些不重要的观察丢在一旁。
最重要的还是他的金哥,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过来的时候金哥已经把存折藏起来了?”顾青书一边跟着胖子一块儿去金家,两人很熟练地穿过青书家楼后面的围墙,踩着地上布满青苔的大石头便迅速翻过去。
胖子落后顾青书一步,手里还提着半个西瓜,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的:“不知道啊,我回家了一趟,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二叔和你爷正去金厂长家里。大概是还没有藏吧……”
顾青书矫捷地轻轻落地,随后胖子‘duang’的一声也踏进了金家的院子里,金家的院子里面汽车不见了,只有一辆三轮摩托和两辆永久牌的自行车,大门敞着,里面难得暂时没有开空调,客厅里闹哄哄地传来几个男声,顾青书根本不必细致地区分辨,便能从中捉住二叔那极尽讨好之能的笑。
“你二叔他们好像已经跟金叔叔在谈话了,现在咱们怎么办?上楼去躲着偷听?还是说坐在大堂光明正大的听?”胖子像是没有主意,素来很少动脑,此刻也习惯性地询问青书。
顾青书迟迟无法给一个答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是没有做那个过于真实的梦,他现在一定知道怎么办,可如果那个梦是预知梦的话……现在他就应该上楼阻止金潜藏存折……
“你上楼去,先暂时不要让金哥把存折藏起来,我去看看二叔和爷爷都跟金叔叔说些什么。”顾青书身上的衣物还是昨天睡觉的那一套,棉质的,柔软的,阳光肆意落在他身上,便半透半掩,一举一动都勾勒着少年青涩且无比柔美的曲线。
顾青书说着,又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然后一双狐狸眼里便犹如藏着一剪秋水,潋滟动人,既仿佛很自立自强,又叫人瞧着心疼:“你看我脸上的红印子还在吗?”
胖子不知道青书这小子又有什么点子,但却仔细辨认了几秒,点了点头:“还有点肿,但是不如昨天看着吓人了。”
“没事儿,那我进去了。”说罢,顾青书就快步小跑着走进金厂长的小楼里,对着客厅坐着谈话的三位男士颇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是对不住,我来晚了,二叔,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觉得你和二嫂打我打得很对,我对不起你们,所以今天我来这里,也是跟爷爷一样,是来帮忙的。”
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金厂长斯文地抬了抬眼镜,看着衣裳都洗到发白的顾青书,目光落在少年脸上那触目惊心的红痕上,像是很意外,随后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深深叹了口气,看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来过来跟他谈生意经的顾家老二顾建辉,说:“怎么回事?建辉你打青书做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再怎么不对,也不能用打的。”
坐在金厂长对面的顾二叔当看见顾青书跑进来的时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今天这么早就催着老父亲过来跟金厂长谈借钱的事情,就是怕顾青书这小子来金家多嘴,结果现在倒好,光顾着想怎么借钱的事情了,完全没想过顾青书能突然转性儿了一样跑来示弱,这不就显得他这个做二叔的不讲道理了吗?
顾建辉面上有些挂不住,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后立马赔着笑,顺着顾青书的话解释说:“昨天就是有点儿小误会,青书这孩子有点倔,跟我家那口子不小心对上了,这不,我也没能拦住,就挂了彩,昨天太晚了,他一个人赌气还跑去对门儿住,我可不敢在他气头上招惹他,便想着今天等跟金厂长您谈完了这个事情,再去请他回家好好看看伤口。”
“青书,你没事吧?昨天你走了后,我就狠狠训了你二嫂一顿,她真的是太冲动了,毕竟因为生意的事情,她起早贪黑的,也跟着我受了不少累,前前后后请客也是搭进去不少钱,听说你劝着你爷不帮我们,她就脑袋一懵,啥都不知道,就开始发疯哎……”
“青书,你不要怪你二嫂,要怪就怪我,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没管好你二嫂。”顾建辉说着说着,像是动了真情一样,眼眶都绯红,“二叔知道,这些年你大姐出嫁了,二姐又经常住校,不愿意回来,你爸废了,你妈这么多年音讯全无,你一个人在家里肯定有很多难处,首先一个就是咱们家里太穷了,没办法带你去大医院看病,害得你每年一到冬天就生病,总也没有个好的时候,二叔就想什么时候能赚大钱,让你、让咱家都过上好日子,你能去大医院看病,也能像金潜、郑胖子他们那样,健康正常的上学。”
顾青书余光看见金厂长很是动容,睫毛垂下去,再睁开,便开始掉眼泪,道:“二叔不要这样说,是我太不懂事了,总想着金哥说的都对,毕竟他是金叔叔的儿子,向来耳濡目染,总能学到一些东西,所以才会晚上跑去找爷爷,让他三思后行。”
金厂长好奇了:“哦?青书,你反对你二叔找你金叔借钱是因为听了金潜那小子的胡说八道?他也只是个小屁孩,能懂什么?”
顾青书听得出来金厂长明着虽然是在说金潜的不是,可实则却有些隐隐的自豪:“不,金哥是叔叔你教出来的,怎么可能说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