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话的门房佝偻着背,竟是随老太爷打天下的家生奴才福满:“请老夫人安,奴才福满有要事禀告。”
“福满快些起来,夜深雨急,有何要事能大得过身体康健,寻个腿程快的小厮来禀告便是,如今府中旧人可就剩你一人,你万不可再出事了。”
“老夫人!”福满第一次急切的打断老太太的叙话,心凄凄道:“刚右卫上将军遣小厮来告,今儿老爷在官家面前失仪,已被剥了官服下狱了,怕是明日一早便会寻个由头发作,还请老夫人早做打算。”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吾等虽食俸禄,可在天子眼中亦如蝼蚁大小,又无螳臂当车之勇,只怕这回咱们王家,要如覆巢之卵般下场了。禅哥糊涂啊!”老太太捶胸顿足,用拐击地,百年家族荣耀如今竟断送在她母子手中,让她如何下九泉见列祖列宗?
“老夫人,老爷也是为青州赈灾案仗义执言,是当今官家太过昏聩了!”
“慎言!”老太太击拐喝道。
“老夫人,咱们一家明日怕是都要被押解到午门候斩了,何须再慎言?当年老太爷何等热血男儿,随先帝南征北战谋夺皇位,先帝功成登基,老太爷为免先帝猜忌,假意问道,不理俗世在道观清修多年,才堪堪保住王家一世荣华。如今言官当道,巧言善辩。当年一个个拿命去拼的老将军皆受猜疑落马,如今也只有咱们王家还尚在这京城当间,谋一口热汤饭吃吃,孰能料到竟也落得此下场。”老叟声泪俱下,多年委屈,又岂是一朝便能诉尽?
老太太也好似老了几岁:“那日在堂前,我已细细叮嘱过禅哥,切不可冲动行事,官家自有定夺,岂是旁人可以左右,如今谓以情之一字,竟要我王家上下上白口人命去填,禅哥当真是糊涂!那年清荷之宴,我便不该带他赴宴,竟让禅哥生了心瘴多年!”
“老爷为官多年,哪会因年少倾慕之人而不顾我们王家百年声息,定是青州赈灾案猫腻良多,禅哥也是为了青州百姓执言。”
“若是咱们王家数百人命能换青州数百万百姓活命,倒也是大功一件,只怕禅哥存了私心,让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老夫人,为今之计还是想些办法护送哥儿姐儿快些逃命去吧。”
“逃?能逃到哪去?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我们王家后人宁毋死,也绝不当逃兵,是非功过,百年之后自有人言说,只可怜你们一家做了我们王家的家生子,在官衙处上了户籍,也须同我们一同赴死了。”
“老夫人说的什么话,当初我福满要不是被老太爷看上,教我读书识字,只怕早已饿死在荒山野岭,如今老天爷已让我贪享这几十年的安逸日子已是知足,身为王家人,死做王家魂,也算全了我做忠仆的名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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