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和柳隐对视了一眼,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齐奴的父亲便是谢忠口中跟随邓凯、文布抗吴的百余聚中青壮的一员。对触动了王氏的伤心往事有些歉意,于是刘永宽慰王氏说:“节哀顺变。当今天子仁德爱民,吊民罚罪,光复宜都。孤敢保证,日子会一天比一天更好起来的。”
“休然,君带钱了吗”。刘永突然问柳隐。后者稍微一呆便立即反应过来从袖袋里取出几串铜钱,大概有千数百钱的样子,递给刘永:“殿下,来时隐没有想到会有花钱的地方,只带了这么多。”
“没事,休然,待返回秭归孤再让徐胜把钱还给君。”刘永接过铜钱,把它们交给王氏:“你丈夫跟随邓府丞兴汉抗吴而死,死于国事,是忠烈义士,褒奖功臣贞节,古今一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刘永旳一席话让王氏情绪愈发激动了,她双肩只不住的颤抖,低声啜泣。
两世为人,刘永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还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面对哭泣的女人他这种钢铁直男可真的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呀。
他只得“曲线救国”,把这些钱交给齐奴手里,叮嘱小齐奴:“齐奴,这些虽然钱不多,但可以作为束脩给你找一个老师,教你读书认字、明礼识道,将来可以进途文吏而免遭兵役。你要自勉努力。”
也不管齐奴听没有听懂,他送齐奴回家的任务已经完成,勉励完齐奴刘永遂带着柳隐同王氏告辞。
离开了齐奴家,走出里巷到巷口,老远就瞅见大块头邓猛蹲在路边,百无聊赖地耍弄着手指,见到刘永、柳隐出来立马拍拍屁股站起来。刘永笑着上前,笑骂道,“阿猛,你这壮厮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跑了?你那么害怕齐奴家干什么?可是王氏会吃人么?就算王氏好吃人,凭你的体魄还制服不了一个弱女子吗?”
邓猛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笑了笑,“殿下,你有所不知,齐奴娘太好看了。小人…小人一见到王氏就不自主的面红耳赤,心也扑通扑通的乱跳,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邓猛,汝体强身壮,似古之恶来,今之典韦。”柳隐也加入进来,善意地取笑邓猛:“看起来人高马大,孔武有力。怎么还怕妇人?看看你,见到女人你就脸红,日后还怎么娶妻生子?就算娶了妻那也是惧内怕老婆的人。”
“俺……俺不会怕老婆。她要是敢说一个不字,看俺收拾不死她。”邓猛故意吹胡子瞪眼,作勇猛不可侵犯状,只是故作姿态的他非但没有显得威猛严厉,反倒有一点蠢萌蠢萌的。
刘永忍不住莞尔,和柳隐笑得更开心了。
“殿下!”邓猛拔高音量,又不满地看向柳隐,“柳壮士!”
过犹不及,刘永停止住开玩笑,对邓猛说道:“看完即奴家,谢翁所言聚中男丁损失较大并非虚言。阿猛,你还是带我们继续游览聚中,再看看其他家的情况吧。嗯…或者要不你带孤和休然去你家中看看?”
“好啊,我正好给殿下和柳壮士看看我家祖传的宝贝。”邓猛说起宝贝,一下来了兴致,眉飞色舞。
邓猛的家位于阳安聚东北角,是一座二进院落,坐北朝南,屋舍的房顶显露在外,为悬山式,复瓦。屋边有一株槐树,干枯杂乱的枝桠也探出院墙外。
乍一看邓猛家能修建宅院,朝向还颇符合风水,显然是请人看过,种种情况证明邓猛家境至少是“中人之家”。
可是见到院墙上的涂漆脏兮兮地,有的地方还掉下一大块,裸露的泥土同黄墙斑驳相杂。
进入院中,地砖铺就的地面苔藓、杂草从遍布边缘的砖面砖缝,中间人经常走的地砖地面虽然没有绿油油的藓保,倒也是坑坑洼洼、破烂不听。
进入堂屋外室,室内家具寥寥,仅有的几张几案、坐席虽然样式精致,但成色也是十分老旧,缺些边边角角,显然用了有些年头了。
刘永内外四周看了看,都没有发现邓猛的家人,于是问邓猛:“阿猛你家里为何没人?你的双亲呢?没有兄弟姊妹么?还是都成年分家自立门户了?”
邓猛脸上的笑容垮了下去,找了张坐塌慢慢坐下,“殿下,我也不想一个人住,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孤独寂寞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父母双亲在我小时候就不幸去世了在我小的时候十年间,天下两度大疫,波及南北,很多的百姓因此破家,甚至一些宗族尽殁。地震、蝗灾、旱涝等自然灾害也频发,我的阿父阿母就是在这十年间相继病故的。”
“至于兄弟姐妹,我唯一的姊姊,嫁到了南边佷山县,现在兵荒马乱,道路隔绝。已经快有一年没有她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