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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秦希若无其事地回了刘兆一句“有所耳闻”,拿起旁边的杯子倒茶。  抬眼间,刚才还在楼下的萧长业已经站在了旁边,刚好听到了她的话,顿时一脸憾然:“说好的青梅竹马,转眼几年,就成了有所耳闻,可悲,可悲啊……”  为了表达此时此刻的心酸,萧长业特地单手掩面,做出一个欲哭欲笑的表情。    刘兆猛眨了好几下眼,确定萧长业这话是对秦希说的,冷不丁往后退了两步:“小泼妇,你、你你到底什么来头?”    秦希扫了一眼反应夸张的刘兆,放下杯子,平静地回道:“没什么来头。我爹当兵的,带我在军营里混过。那时候,镇北王还不是镇北王,眼前的人,也不是什么镇北王府的公子,跟我一样,在泥潭里滚大的。”    刘兆是听不出来秦希的话中话,直觉得这丫头的身份一下子神秘起来,好奇地琢磨起她那个爹是当了个什么兵,不教女儿琴棋书画,反倒是拉到军营里跟一群糙老爷们混在一起……    一边的萧长业听到她这番话,辛苦做出来的表情骤然凝固。    秦希没什么心情留在这儿,拿起猎具就要走。萧长业见状,立即起身拦住她,急言道:“秦希,这次我是专为你而来。”    开什么玩笑?  秦希好笑地看一眼萧长业,以弓挡开他。    “不止是我,还有父王!”  见秦希脚步一顿,萧长业立刻贴近两步,缓和语气补充道:“父王允诺,只要你愿意,就能直接加入红缨军。”    曾经的镇北军,拥有一支特殊的女子军,她们的实力不输男子,上了战场,照样冲锋陷阵,勇夺敌将首级。  只一点,入红缨军者,不得婚嫁。    要接近如今的镇北军,加入红缨军,是最便捷的路子。    “萧彻肯让我入红缨军?”秦希怎么都不相信。    这么大胆!这么无礼!那可是镇北王的名讳啊!  刘兆震惊地看着秦希,总觉得她离死不远,为了生命安全,还是早撤为妙。  趁二人僵持的时机,刘兆自觉降低存在感,缩手缩脚地离开雅间。    秦希瞧着刘兆的举动,一言不发。此时,她的心情很不好。  当初秦家潦倒,身为秦父好友的萧彻从头到尾没有一丁点儿的表示也就罢了,甚至还禁止曾经的那些叔伯婶娘与她们来往,逼得她一家走投无路,变卖家产回到刘家村。    一经六年,这时候倒是想起了她?    萧长业一看她冷漠的眼神就知道她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当即解释道:“秦希,当年父王有苦衷。那时的情况,不允许他对秦家施以援手。但这六年,他一直记挂着你们。此次三军围猎,本是父王主持,若他乐意,大可在西庆府境内,何必舍近求远,跑到肃州墨林县来?  你知道,我父王从不是一个爱声张的人,此次,他为了让你知道我们来了,故意让墨林县的县令接待,再以那县令的名义,请你们母女三人到县衙一聚。只要你一句话,不论你婚嫁与否,父王都一定说服你母亲,让你从军……”    可笑至极!  “所以呢?我该感激吗?感激堂堂镇北王,为了我这么个小人物,大费周折?”  秦希刻意误解,萧长业始终耐着心劝说:“你明知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你就真的不想再看看当年秦叔叔治下的镇北军?”    听萧长业提起那般敏感的字,秦希直觉心口酸了一下:“当年的镇北军,早成了你爹的部下。”    萧长业觉得秦希有点儿不可理喻,不禁拔高了几度音量,激动道:“谁的部下不是大周的子民?不管他们隶属谁,他们的职责都是巩固大周疆土。秦叔叔当年出事,如果我爹不接手,谁来管镇北军全军将士的死活?难道任由西南两军吞并了它?”  顿了一顿,萧长业调整了一下呼吸,又道:“秦希,别忘了秦叔叔对你的希冀。他虽膝下无子,但他一直坚信你能够继承他的衣钵。如果,你相信自己,相信秦叔叔,就跟我们走,加入红缨军,成为红缨军的统领,让他知道,他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    红缨军的统领,是大周唯一认可的女将军。  只有站到那个高度,秦希才有可能,才能最近距离地靠近镇北军主帅的位置。    手中的猎具被她悄然捏紧。    萧长业的话太具诱惑力,成功唤醒了她体内沉寂许久的渴望,它们疯狂地叫嚣着,叫她答应。    她知道自己的心动摇了。  可她又不甘,不甘妥协,不甘成为镇北王的手柄,不甘听他指令。    深吸一口气,秦希将自己心里的狂躁狠狠打压下去。看向萧长业,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萧长业,你长大了。”  而我,也不是当年那个三言两语就会失去理智的小丫头片子。    后面的话,秦希没有说出来,她只是想告诫自己,今非昔比,青梅竹马又怎么样,生了隔阂,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萧长业还没从秦希那句莫名其妙的评价回过神来,人已经下了楼,结了茶钱。他思索着秦希说的话,不由自主站到了临窗的地方。  看见秦希的身影出现在楼外来往的人群中,忽然鬼使神差地冲她背影喊道:“三军围猎结束之前,你想通了,就来墨林县城外驿站找我!”    随着镇北王进了县衙,随行的护卫离开,街上看热闹的人也开始流动起来。秦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萧长业知道,秦希听见了。    在茶楼滞留了一会儿,他才离开茶楼,往县衙的方向走去。    早于二人出来的刘兆原本打算直接回家。  但出了茶楼又觉得一顿疑问没得个解释,心痒得不行。于是又折返,在一楼寻了个座儿,盯着二楼谈的相当不愉快的俩人。发现秦希下来,立马跟在她后头出了茶楼,结果刚出城没多久,就被秦希当场抓包。    “你还跟着我干嘛?”秦希看着刘兆,不解又不耐烦。    刘兆一扫心虚,理直气壮地说:“你把我身上的钱全抢走了,肚子饿,当然跟着你了。”    “……荷包是你自愿给的封口费,注意你的措辞。”    要不是看秦希这会儿气场不对,刘兆还真想跟她再贫两句。扫眼左右,瞥见路边一个面摊,给秦希指了指,他便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手一拍,点了份大碗的牛肉面。    秦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冷不丁闻着那面条的香味儿,双腿不受控制地走过去,点了碗素面。    “一个姑娘家,长得黄不拉几的还吃什么素?”刘兆听她点素面当下就皱起了脸,埋汰一句,便对面摊老板道:“再加一碗牛肉面!”    “好嘞客官,马上就来!”    这会儿天热,路上行人少,半道歇脚的人就更少,于是老板出面的速度相当快。没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就上了桌。    看着那没多厚的两片牛肉,秦希直心疼兜里的铜板儿。虽然是封口费,但那也是她凭本事赚的,就这么一碗牛肉面少说要她七八个铜板,根本不值嘛!    “小泼妇,你干嘛呢?”刚滋溜了一口面爽翻了的刘兆一抬头发现秦希竟然盯着那碗面一动不动,疑惑道。    秦希瞟了他一眼,一睁眼,一闭眼,一鼓作气,跺齐筷子,几大口将一碗面吃完。    刘兆:……  这是生吞呐!嚼都不带嚼一下的?    这一刻,刘兆仿佛真相了,这样粗鲁,能嫁出去才怪!  殊不知,秦希囫囵吞枣完全是为了淡化那股使人迷失信念的肉香。她记得秦爹说过一句话,克己才能克敌。  虽然那肉香的确很美味,只一丁点儿,都让她回味无穷。但她要坚定信念,不能动摇!决不能被两片牛肉打败!    看着眼前空空的汤水,秦希头一回没有将汤底也喝得干干净净。    “老板,结账!”    面瘫老板闻声上前,说道:“一共十二文。”    平时吃碗素面两三文就能解决的事,非要花两倍的钱。  秦希决定,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忍痛掏了十二文出来,秦希掂了掂荷包,估算了一下重量,对老板说道:“老板,再来二两牛肉,带走。”    一旁刚喝完汤底的刘兆听到她这话,顿时眉头一挑:“哟!是不是被牛肉的美味儿征服了?小泼妇,我跟你说,你就是要多吃点儿肉,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不然一辈子这么黄不拉几,不会有男人喜欢你的!”    秦希不以为然地蔑了刘兆一眼,将剩余的铜板倒出来揣进自己那磨毛了边儿的荷包里,然后将那只空空如也的蓝纹荷包放在桌上,推向刘兆:“你们这样的男人?我一个能单挑一群,嫁了有什么意思?”    这时,老板将打包好的二两牛肉递过来,秦希拿起,对刘兆又道:“还有,这是给我娘和妹妹带的。再见!”    话罢,便拎着猎具往刘家村的路回。    刘兆不屑一笑,摸着饱饱的肚子,看着秦希,直到她拐进山道,豁然起身,给了自己一锤子。  “蠢货!光顾着吃,该问的事儿一件没问!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