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同学么?” “不,高中的。” “高中同学还联系?那挺难得的。你高中毕业快十年了吧。” “差不多,十多年。” “小宁,我多嘴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三周岁。” “唔,一点看不出。男朋友,是不是可以找起来了?” “白主编,请假条放这儿了,我明天来拿。” “跑什么。同学会,你真去啊?” “去,肯定去,干吗不去?” ××× 凤宜宁家离同学聚会的地方很近,步行不过十五分钟距离,她笃悠悠的,反而最后一个才到。 她一踏入餐厅二楼,好几个人都惊呼起来。 凤宜宁当年是学校校花,男生排大小老婆的时候必定把她列入名单;女生也以模仿她的发型和穿衣打扮为傲。十五年过去了,凤宜宁除了身材更加高挑修长,打扮更加优雅得体外,其它竟似没有变化的。 老同学们看凤宜宁,像逆着时光之河回到了过去,半是恍惚,半是感叹。 凤宜宁看老同学们,则有点一江春水、奔流到海不复回之叹了。女同学还好,大体还留着昔日的轮廓;男同学却基本面目全非,不是大腹便便,就是头顶早秃,有几个若不自报家门,凤宜宁完全想不起来是谁。 同学们纷纷围过来,争先恐后地问凤宜宁:结婚几年?孩子多大?哪个男人这么有福气? 凤宜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八字都还没一撇。” 老同学们齐齐安静下来。大概她们自己觉得不好意思,马上又问凤宜宁现在哪儿高就,羡慕在出版社当编辑好,整天看看稿件,改改文字,没有工作压力,非常适合她这样具有文艺气息的人。 人群渐渐散开。凤宜宁去自助餐桌上盛了点意大利番茄面和鳕鱼,正转头找地方坐,一个身段玲珑、打扮得像绣球花的妇人在座位上喊她:“凤宜宁,过来这边!” 凤宜宁看到昔日同桌姚雯,不由得会心一笑。她们两个,曾经好到形影不离,后来因姚雯高考落榜,总是避着她,两人逐渐失去联络。这次的同学会,姚雯似乎是组织者之一。 凤宜宁在姚雯对面坐下,她身边还有两个人,大家照例寒暄一番,那两个人相伴去取食物,一去不回。 姚雯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周围衣影缤纷,喧闹不已,这叫她十分满意。 凤宜宁说:“你还是老样子。” 姚雯以为她说客气话,笑说:“老了,法令纹都出来了。你才是一点没变。” “不,不,我说真的。你以前就热心,看不得有人落单。记得我从海外转校过来那阵,因为中文不好,怕大家笑我,一直一个人呆着,你是第一个向我伸出援手、把我拉入集体的人。我一直记得。” 姚雯被凤宜宁说得高兴起来:“我的确是这个脾气。有时候太热心,反遭人埋怨,自己想想何必多事?但事后一有机会,照样如此。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嗯,记得有一次上完体育课,我心血来潮,想学小鹿纯子的青蛙跳,从一楼跳到六楼。我一个人不好意思跳,跟你一说,你立马跑到楼梯旁陪我跳。” “哪有这种事?我一点不记得了。” “有的有的,你跳得一板一眼,比我认真多了。” “我一点不记得……” “有的。还记得我们那时候的班主任吗?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那个?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跑到你身边,一个劲劝解:‘别跳了,小心踩空,你要想想你的父母亲!’” “啊,你一说他,我想起来啦!” 两个人回忆往事,姚雯几次笑倒在桌子上。时光好像往回跳了十多年,回到她们青春鼎盛的时代。 凤宜宁喝多了酒,去了下洗手间,回来后,姚雯已经被人拖走了。她拿了杯香槟,这儿晃晃,那儿荡荡,觉得和其他人没什么好说的,便去向姚雯告辞。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约定以后经常联络。 姚雯将凤宜宁送到楼下,她感叹:“似乎没多久前,我们两个才睡在一个被窝里,偷偷看□□,讨论喜欢的男孩子,一眨眼功夫,我都结婚五年,是一个小娃娃的妈了。” 凤宜宁对此没有感触,只是冲着她笑。 姚雯似想到了什么:“你为什么不结婚呢?当年多少人追你……” “嗯,没碰到特别喜欢的。” “你就是眼光太高。” 凤宜宁笑笑,不说话。 姚雯想了片刻,终于没忍住:“你现在还喜欢那种高瘦白净、拽得上天的男人吗?要是你口味不变,我身边倒有一个这样的,就看你能不能拿下他。”